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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忘书(69)+番外

“行啦。”我挥挥手:“做这些怎么了?”

他一脸的难受样:“公子这么天纵奇才,当年人称玉面毒医的,怎么也应该做些让人不死不活七窍流血四肢俱废的毒药啊!”言下甚是唏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我忍笑忍得难受,终于还是把手里那粒应该圆呼呼的小丸子捏成了一块小饼干的样儿。

“你真是……我笑得两肩直抖:“你说说,我出过门没有?”

他看看我:“这个月,好象还没出过。”

“那上个月呢?”

他又想想:“出去了两趟。”

“再上个月呢?”

他说:“一趟。”

我一拍手:“对啊。照这么看,我如果做了一包一柜子毒药毒粉毒丸毒汤,给谁喝去啊?难道去山下那镇上,给那些老弱妇儒开开心?还是跑进咱庄子的厨房,弄他一大锅五毒烩,请大伙儿尝新?”

五四打个哆嗦,立马儿站直了:“公子说得是,小人刚才乱放狗屁,公子实当是没听见。”

我嗯了一声,继续搓我的小丸子。

五四脚步极轻,跑了。

切,吓得跟什么似的。

我也就是说说。

你以为做毒药,材料这么好找似的。

巧妇下厨也得有米呀。

我要做药也得有毒啊。

卫展宁根本没有弄过有毒的料儿给我,我上哪儿去做毒药去?还不就是家里有什么做什么,做出来的当然也就是家常东西。

嗯,我的川贝蜜糖润喉糖……回来晒干了,先送一瓶儿给后园子里弄花儿的老刘头儿…… 碎语一

在山下小镇上逛街,偶然看到一间书铺子,招牌簇新,心喜,于是迈步进去。

里面一股子油墨和纸张的淡淡香味。

翻了翻看看,书倒不算多。

其实庄里藏书极多,只不过我不爱看。

那些书都……好正统好艰涩好高深哦。

象偶这么一个浅薄之人,那种本子根本看不下去。更不要说前天去翻了卫展宁一大撂棋谱琴谱,看得一个头变作两个大。

书铺的老板本来抄着手儿在一边儿案子上看帐,这会儿凑了上来,殷勤又小声说:“小哥儿想看些什么书?”

那副油滑的,半遮半掩半隐晦的口气,太熟悉啦!

以前去逛盗版碟子一条街,摊主就会用这种口气,向你推销一些……嗯,东西。

我笑起来:“你这里有什么啊?”

老板一看有门儿,立马动作麻利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蓝布包儿,里面包着几本书。我拿起来看了两眼,不是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老板立马肃然起敬:“原来小哥儿是行家,这个可是我班门弄斧了。小哥儿再看看这几本儿。”

跟变魔术似的,又翻出个黄布包,里面也是几本书。

我扫了两眼,也就嗯了一声。

老板两眼放光,说道:“小哥儿等等,我这儿还有新货。”

又掏出一红布包,里面就一本书。

嗯,这还凑和。

我爽爽快快付了钱,把书往怀里一揣。

出门儿不远五四问我:“小公子买了什么书?”

我说:“闲书。”

可是没有说错,本就是闲书嘛。

吃过晚饭,卫展宁问我要不要跟他去园子里转转,我摇头说今天逛街走够了路了,让他自己去。

等他一走,我马上关门落栓,把灯往床头一移,把那本捂得热乎乎的《龙阳秘史》掏了出来。

“嗯……”这样也行?

“啊……”真是开了眼了。

“咦……”这个不大可能办到吧,要不,改天我也配来看看,是不是真有这么厉害的药?

“哦……”真是,怎一个强字了得!

“小风?”

“别吵啦……我正看书……”我不耐烦的挥挥手。

“看的什么?”

所以说,人一看到好东西就容易激动,一激动就想说话,自己说没劲就想找个人来说。

我拉着那个跟我搭腔的仁兄,指着那一段精彩描写,口水滔滔:“你看你看,这样也可以的吗?其实从医学角度来说这样是不大可能办到的……除非两个人都天赋异禀……你看这里,哇,好激烈好精彩哦,写得这叫一个细致入微啊……”

“也不一定就办不到。”那人说。

“我看是不行……”我头又埋进书里去。

“要不,试试?”

我信手摇摇:“回来再说,我正看得要紧呢。”

“哪里来的书?”

“山下……”

我一下子住了嘴,为时已晚把书往怀里揣。卫展宁就坐在我身后,伸着头看着我动作,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容。

“啊,那个……”我慌慌张张,却还故作镇定:“你这么快就回来啦?”

“不早了。”他指指外头的月牙:“都快初更了。”

啊,有这么快吗?我不知不觉就说出了声来:“我才刚看没几页啊。”

“书哪来的?”

“啊,那个……嗯,就是……这个,我去逛书铺,老板说有新书……买了好多,这……这个是夹带着一起的,我也是刚看……”我垂着头,不敢抬眼看他。

“给我瞧瞧。”他伸出手来:“刚才只看见两句话。”

我啊了一声,往后缩:“那个,不好看的啦……不是什么好书,不看也罢……”

他笑得温文尔雅:“刚才你不是说,那个图画得荒唐么?”

我点点头,感觉不大妙。

“咱们就试试看,那图到底合理不合理。”

“啊……”我只叫出半声来……

混乱中不知道谁把蜡烛碰翻了,屋里一下子变得昏黑。

那个,结论……

图上那个姿势,还是完全有可能办到的……

只不过,嗯,有点后遗症……

第二天我没起床。 碎语二

马车不知道也坐了多少趟了,总是好好儿的。

今天却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好象要晕车似的那种感觉。

非常不舒服。

我跳下车来,让五四先回去,我要慢慢走一会儿。

因为也就可以看到山庄了,所以五四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

可能是因为昨夜下过雨,所以地上的泥还有点湿,渍在鞋帮上。

我走走停停,觉得这里的空气实在新鲜芬芳,带着松柏树的淡淡木香气。

好象有很长时间没有这么一个人静静地走路了。

其实,除了阴雨天气,会觉得身上发酸没力气,其它时候我都象健康的人一样。

没有什么太过虚弱的地方。

但是卫展宁还是想让我少走一些路。

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来。

我知道我和他……

相爱。

脚踩在湿润的泥地上,有些微的柔软和韧性。

想起今天在茶馆儿,听到一个消息。

魔教的教主失了踪。

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那时候他还叫随风,荒村野岭碰到大雨临头,没处躲的时候,他把外衣解下来给我挡在头上。

一切都在时光里变了样。

或者说,只是当时没有看清楚,那温柔后面的真相。

想起那些事,真觉得惆怅旧欢如梦。

转了一个弯,遥遥看到卫展宁站在庄园的大门口,向我微笑。

我向他摇摇手,大步跑了过去。

(全文完)

他抬起头来,看到我站在门旁,全无心机的露出笑容,他的眼睛很亮,和我不同。

他的眼珠是琥珀的颜色,象猫儿一样,会在阳光下眯成一条线,稚气毕露。

“马上就煎好了。”他摇摇扇子:“对了,我有让王婆婆烧水,你等会泡个药浴,对筋骨有好处!”

我点点头。

他好象并不要求我一定回答他的话,只是沉默,或者颔首,他就已经满足。

阳光透过单薄的窗纱射进来,飞尘袅袅,在那光柱中散漫无目的的轻舞。

水珠沿着肌肤向下滑落,象是一只只的小虫子,在身上蜿蜒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