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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有个小舅舅(101)

作者: 一只甜筒 阅读记录

这会儿正是犯困的时候,走了一阵儿还不到,她呜哝着说要歇歇,在游廊边坐下了。

“您瞧那只猫儿——”她往游廊下的草丛指了指,有只乌云盖雪正蜷着身子打盹儿呢,“做猫儿可真舒服呀。”

顾以宁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那只胖猫儿似乎觉察到了,警惕地睁开了双眼,看了看,又伸了个懒腰,翻身继续睡了。

游廊外是围墙,忽然遥遥地响起了一声问询,听着倒像是白嬷嬷的声音,“公子可在院中?殿下要往蔚州去一封书信,想叫公子执笔。”

便听有侍女恭谨的声音响起来,“公子此刻该是在院中,奴婢去为您通传一声?”

白嬷嬷笑着说不必,“殿下唤我亲自去请,省的公子又推脱。”

听声音像是要进院来了。

顾以宁一把捉住了烟雨的手臂,弯下身子,在她的耳畔轻轻说道:“快走,可别被她捉住。”

烟雨最是喜爱捉迷藏的游戏,此刻听小舅舅说了,立刻站起身,反环住顾以宁的手臂,往游廊尽处一路小跑。

“别怕,我带您藏起来。”

围墙下的脚步似乎快要进来了,烟雨反客为主,这会儿也不说走不动了,拽着小舅舅的手往游廊尽头的屋子跑去,近前了,推开了门,藏了进去。

像是一瞬踏进了黑暗,这间小小的屋子四面打了接顶的柜子,每一格都堆叠满了书,即使是在白日,倘或不点灯,也是昏暗一片,只有窗子缝隙里透出来细细的一束光。

烟雨靠在门上,小小的喘了喘,定下心,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里,还捉着小舅舅的手。

夏日里他的手却有凉而细腻的质感,手指清瘦而纤长,在她小小的手掌里安静地躺着。

周遭太静,静到似乎可以听到身侧轻缓的呼吸,烟雨的心剧烈的在跳,像是小火炉上的锅开了,热蒸气扑腾扑腾地顶着锅盖儿,快要顶飞出去了。

黑壮怂人胆,烟雨决定装傻,绝不松开小舅舅的手。

“您为什么怕被白嬷嬷捉去啊。”她缓了好久,才扭过头向一边儿问去,可是却估算错了距离,额头碰到了小舅舅的下巴颏。

他也在看她!

烟雨心里的锅这会儿真的开了,说不得一会儿就要吹起哨来。

她拿另一只手拍拍胸口,试图把心跳按回去。

距离好近啊,近到可以看见他浓密纤长的眼睫,冰刻似的高高鼻梁,还有他若有似无的鼻息。

“写往蔚县的书信,一定又长又多,比你的功课难多了。”

他的嗓音轻轻的,连同气息在她的耳畔拂动,有细细软软的风,触碰着她的耳朵尖儿、耳垂,令人难捱的心痒,像小猫爪儿一般抓挠着烟雨的心。

烟雨紧张极了,也许耳垂都要紧张地红了,她倏地转过头,不去看小舅舅深秀蔚然的一双眸。

“我……我的功课也很难,”她结结巴巴,紧张地甚至无法呼吸,紧张到把心里的感觉和盘托出,“您看我头上的小猫爪儿还在吗?”

顾以宁垂目去看她的发髻,今日她戴了那只淡黄色的小鸭梨,是可爱的,也是可气的。

他低低地说了一声不在,身前的小姑娘却缩了缩脑袋,似乎快要窝进他的怀里,扭过头,仰头看他。

“不在就对了……”她蹙着眉,眼下的肌肤晕染了一片婴儿粉,连带着眼尾也微红,“我的心里像是有一百只猫儿爪子在挠,好不自在。”

她仰着小小的,可爱的面庞,像是一朵半开的花儿,鲜润而稚柔。

顾以宁垂目,视线在她的眉眼间停留,过了一时,却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掌心轻脱出来。

“方才不该跑的太快。”他抬起手,轻轻地覆上她毛绒绒的脑袋,揉了一揉,“歇一歇。”

手心里那份冰凉骤然脱出,怅然若失萦绕上了心头,烟雨舒了一口气,小声儿说,“我跑的不快……”

顾以宁嗯了一声,转过了脸。

他靠着门坐,一双长腿长的无处安放似的,他仰脸望着那一束从窗子缝隙里照进来的光,侧脸的弧线美好的像雕刻一般。

“同你说个秘密。”他的声音轻缓,“这间屋子里有两面是圣贤书,另外两面堆叠的,是志怪小说、堪舆地理、星象天文……”

小舅舅不靠在耳畔说话了,烟雨的心跳便慢了一些,她被勾起了好奇心,小声儿问他:“您读过这么多书,一定知道月亮上有什么。”

顾以宁唇角微仰,“有小玉兔捣药……”

烟雨扭头瞪他,表示不满,顾以宁不回头,却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眼眉间就带了一点笑。

他说好了,不闹,“月亮上凹凸不平,有八万两千个工匠在上面修月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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