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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有个小舅舅(219)

作者: 一只甜筒 阅读记录

他懒怠同程寿增这老头子废话,站起身来,面庞上依旧挂着儒雅的笑。

“父亲放心,即便此事同儿子无关,儿子也会竭尽全力为父亲、乃至湖阜的同仁们奔走出力的。”

他一旋身出了正厅,只余下浑身冰凉的程寿增,气的一下子瘫坐进圈椅。

八年前,也曾有人同他说过,这个叫做盛实庭的年轻人,说话行事滴水不漏,从不曾见他失态过,总觉得有一些不真实。

彼时他无比看好盛实庭,甚至还同旁人据理力争。

如今回头再去看,果然十年二十年的,暴露了真实面目。

前些时日的宫变,盛实庭能从细枝末节里,推测出计谋破产,从而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全身而退,稳稳地保住了内阁次辅的位置。

彼时,程寿增还在庆幸,起码程家还有人身居高位,此时再回头看,当真是滑稽可笑。

把人当枪使,自己手上干干净净,掼是此人的行事风格。

可见,上门女婿就是个养不熟的狗,一万个靠不住。

程寿增的心中五味杂陈,懊悔的不能自已,过了许久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匆匆起身,往女儿的房中去了。

盛实庭出了门子乘了马车,在轿中深闭双眸,好一时才吩咐下去。

“往梅庵左近转一转,无需停车。”

马车动起来了,盛实庭仰面躺在枕上,一股烦乱卷上眉头。

如今随着程寿增的下野,湖阜派已是群龙无首之势,原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抱团,贪墨、夺权、圈地、构陷……做的事无一样能让盛实庭瞧得上眼。

他如今以一份北地详尽规划图,博得了皇太子的赏识,又在前些时日大朝会上,头一个上奏恳请为皇太子之母追封皇后、皇太后,显然已在皇太子心目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再加之宫变当夜,他头一个倒戈,先是向陛下表忠心,接着开宫门迎皇太子入宫时,又是一番表现,故而即便程寿增被斥责罢黜,他却稳坐钓鱼台。

如今程家需倚靠与他,他又何必再做小伏低?

只是这广陵严府当真叫人恶心。

梅庵的这座王府,原已收归国库,寻常人即便富可敌国,都没有购置的途径。

他知道顾以宁那一帮人,已将接驾酬酢案和盐务贪饷案查的七七八八,却不知这顾以宁竟买下这座王府,还挂上了广陵严家的匾额,像是有心挑衅一般。

莫不是顾以宁知道了什么?

盛实庭百思不得其解,脑海里又多了一个疑问:如开平王府这般恒产,国库想要发卖出去,必定要一层层呈报,最终还要皇太子敲锤落定才作数。

那么问题来了,开平王府这座花园卖出去,还要改作广陵严家,皇太子殿下为什么会同意呢?

盛实庭实在没有办法理解,马车经过那座有着朱红大门的阔气大宅,上头硕大的广陵严家四个大字,刺进了盛实庭的眼,使他心中霎时一沉,手一松,便将车窗之帘放下了。

亲信盛适跳上了马车,拱手向盛实庭回禀这几日查访的结果。

“……顾家雍睦里,周围遍布护卫,约有二三十人之众,属下蹲守一日一夜,瞧出来还有不少暗哨。”

“您要打听的那位姑娘,乃是顾家二房的姑奶奶收养的女儿,有个大名叫做盛烟雨。”

盛适向上觑了一眼,自家大人仍闭着眼睛,看似早有心理准备,可额上青筋却暴起,脉络清晰,抱着臂的手指微微用力,似乎在强忍着情绪。

盛适继续禀道,“不知您还记不记得,大爷前几个月寻死觅活要纳为妾室的姑娘,便是她。”

似有两道锐利闪电划过,盛适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再抬眼看过去,辅相大人已然张开眼睛,狠戾之色溢于言表。

“他也配!”

盛适迟疑一时,又道,“这位姑娘年约十六,随着养母客居顾府,日子过的十分清苦,近来似是得了顾家老祖宗的赏识,日子好过了一些。”

盛实庭不再开言,盛适继续道:“如今姑娘被顾以宁安置在顾家老宅,只是守卫实在森严,小的实在无法接近。”

盛实庭仰面阖目,车轿里陷入死寂。

他这几日无论怎么拷打折磨簌簌,都无法从她口中得知濛濛的下落,她只咬死了濛濛早已在大火里丧生,令盛实庭无可奈何。

如今知道了那面貌同漪漪有七分神似得姑娘,名字叫做盛烟雨,他忽然笃定了几分。

只是不知,濛濛若还活着,如何会叫姓盛?不该叫做严雨么?

好一时他倏忽睁开了双眼,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喃喃,“顾以宁将她护的密不透风,莫不是为了……”

他吩咐盛适,语音低沉,“既然无法接近,何不要她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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