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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有个小舅舅(252)

作者: 一只甜筒 阅读记录

石中涧领命而去,一路马不停蹄地出了城往广陵去,半夜时分到达那转运盐仓时,才发现,这里早成了废弃之地。

往外寻了五里地,才寻到一处早开的粥铺,石中涧给了店家十两银子,才将此地之事打听清晰。

原来,东关码头的盐仓早在十年前便已弃用,当年这里堆砌了大量掺了泥土沙石的盐,后被就地掩埋了。

借着夜色,石中涧领着人将那掩埋的沙石盐土推开,显出巨大的凹陷地洞,再将其旁的泥土深挖十丈,一个巨大的铁箱便由地底显露出来。

那深埋地下的巨大铁箱焊的坚牢无比,又有巨大的铁链绕着铁箱足足十几圈,将它捆的有如天牢。

铁链头与铁箱的锁紧密锁在一起,需要钥匙方能打开。

趁着月色,石中涧仔细查验,待看到其上的一行字,立时便有些惊讶,再复看去,牢牢地将上头的字记下,又命人在此处盐场连夜盖起高墙,自己则打马回了金陵回禀公子姑娘不提。

鼓院升堂的第四日,太平门外的三法司牢狱里暗无天日。

有女子提灯,路过一间一间的牢房,直到最后一间阴森恐惧的暗室,她的脚步才停下。

灯色细弱,照亮了其中那个孱弱之人。

不过入狱四日,盛怀信的面貌自然发生了剧变,原本乌黑的头发变得花白,胡须白的更甚,一双眼眸深深地凹陷下去,他转过身,看到来人,眼睛里却半分波澜都无。

来人乃是程家小女儿程知幼,她不过十三岁稚龄,正该是天真烂漫的时候,此时却满面泪痕,向牢中的继父递上了一篮糕点,旋即才在牢门前低声同他说着话。

“……祖父禁了娘亲的足,一步都不许她出门,娘亲对您思之若狂,悬梁了好几回,都是我将她救下来的。”

“爹爹,我二哥也找回来了,他被割了舌头和手指,一句话都没办法说出口,后来脚蘸了墨写出来给祖父看,祖父勃然大怒……”

“这几日街巷里到处都是在议论着您的事,我不敢出门,只在家里待着……爹爹,那位客居在顾家的姐姐,她真的是您的亲生女儿么?您真的杀害了她的母亲吗……”

程知幼到底问出了她想问的话,泪水在面上汹涌着,牢狱里的继父一言不发,待她有着和从前截然不同的冷漠。

她拿手背擦着眼泪,像是擦不尽似的,越来越多。

“您同娘亲成婚时,大姐十二岁,二哥十岁,只有我年纪小,最是与您亲近,您也疼爱我……爹爹,我从前的乳名叫做阿幼,娘亲说,是您将我的乳名改成了蒙蒙。”

“爹爹,是因为顾家那位姐姐的乳名,也叫做濛濛么?”

她的声音颤抖着,终于将这个冰凉的问题问出了口,等待着盛怀信的回答。

盛怀信一言不发,面庞在暗室里隐匿了半边,眼睛里有不明意味的闪动,良久才道了一声是。

“我走时,我的女儿正五岁,同我初见你时一般的岁数。你虽不如她爱哭爱笑,到底缓解了我几分思念之情。”

程知幼浑身颤抖起来,手里的帕子紧紧地咬在了齿间,努力止住了哭泣。

良久,她才站起身,俯身下跪,在地上向盛怀信轻轻磕了三个头,声音里带了几分克制的哀伤,小声同他说道:“不管如何,您还是疼爱了女儿八年,女儿拜别爹爹。”

坐在黑暗里的盛怀信眼中似有几分意动,可终究无言地看着程知幼起身离去了。

他在黑暗里困顿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脚步声似乎又响起来,轻轻的,和缓地在他的牢门前停下来。

黑暗里他支起了耳朵,转身回望,但见竖立的铁栏杆外,一个清丽的身影婷婷立着,灯色昏昏,她似乎莞尔一笑,令盛怀信恍若回到十多年前。

他头一次颤栗起来,定睛再看去,栏外人却再不是猗猗的样貌,那和婉的眉眼,恍若四时烟水气氤氲在其间,正是他的女儿盛烟雨。

大约是骨血管着的缘故,他在某一刻甚至忘记了是她将自己打入深渊,落入如今的境地。

他骤然开口,唤了一声濛濛。

烟雨平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端详一个濒死之人,那眼神带有几分轻视。

“宝藏在东关码头的废弃盐场下,以铁箱铁链紧锁,其上刻着一行字:此乃‘鹊桥锁’,我儿怀信、猗猗各持一把钥匙,合在一处,方可开锁。”

烟雨冷冷地看向盛怀信,语声冰凉。

“祖父早就将宝藏之钥匙赠予了你,你却人心不足,犯下了滔天的罪孽,无可挽回。”

这几句话,有如惊雷一般,砸在盛怀信的心腔,直将他砸的魂飞魄散。

他的思绪在这一瞬间飘回当年,忽的想到了什么,霎时浑身冰凉,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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