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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有个小舅舅(269)

作者: 一只甜筒 阅读记录

烟雨霎时站起了身,将夫子迎到了正座,瞧着她笑吟吟的眼睛,心里有些歉疚。

“学生问夫子安。这些时日忙于私事,无暇向夫子请安……”

她的语声渐弱,听在芩夫子的耳中倒有几分心疼。

芩夫子道了声无妨,温慈的眼睛里露出了笑意。

“你的事我从头到晚都知晓,那是该忙的大事,不必向我告罪。”

芩夫子眼神温柔地看着烟雨,从前在后山上遇见她时的情形浮上心头。

七八岁的小姑娘生的纤柔,看人的眼神纯质而天真,又喜欢研究花儿虫儿的,是个秉性灵巧的孩子,于是她教烟雨制染、手工,半为知音,半为师徒,也为她的寂寥生涯增添了分毫光亮。

她知这孩子身世可怜,却竟不知这般惊天动地,瞧着她这些时日应对时的游刃有余,倒让芩夫子生出了几分敬意。

她唤烟雨坐下,笑着从书袋里拿出一本书,递在了烟雨的手上。

“你往后静下心来,去钻研制染,这本书必不可少。”

烟雨看着手里这本教授制染的书册,心里砰砰直跳。

这本书册,里头每一页都贴了风干了的花草枝叶,详详细细地写明了什么颜色如何制染,光颜色便分了百多种,每一种颜色都是芩夫子亲手试验得出来的,何其珍贵。

“夫子,这是您费劲了心血做出来的书册,学生实在不敢收。”烟雨忐忑极了,虽然心里很想收下,可左思右想,还是不能拿走老师的心血之作。

芩夫子笑着拍拍书册,道:“先不说这些制染的方子我早已烂熟与心,只说我已然请人为我重新拓印了许多本,这一本是原本,便送给你翻阅学习了。”

烟雨一听登时喜笑颜开,抱宝贝似地将书本抱在了胸前。

“夫子,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她想了想,将自己这些时日的疑问问出口,再得到夫子鼓励的眼神后,烟雨轻声问道,“您觉得女儿家若要学习的话,最应该学习什么?”

芩夫子微怔。

女儿家要学什么呢?

穷苦女孩学持家,寻常女孩子学织绣,富贵姑娘学琴棋书画,还能学什么呢?

芩夫子一向有不同的答案,此时笑了笑,道:“我觉得呢,最该学两样。”

见烟雨同顾瑁认真地听,芩夫子便正了色,道,“一样学强身健体,一样学赚钱的法门。”

“不管出身穷富,身子骨都要健壮起来,要多跑多跳,凭谁都不能欺负你。第二样,钱是人底气,有钱了就要守住钱,没钱了就要学会赚钱,万万不能两眼一抹黑,从旁人的手里头讨钱过活。”

芩夫子说的直接,烟雨却甚有感触,定定道:“夫子说的甚是。”

“我娘亲从前嫁在广陵谢家,那前夫动辄打骂她,我娘亲也不发憷就同他对打,虽说吃了不少亏,可到底是从那家里逃了出来,还不是因为她身子骨强健,意志力又比寻常人坚定?”

芩夫子从前同烟雨授课时颇为闲散,常常闲聊,故而此时也很随意,同两个小姑娘闲聊起来。

“我家里头从前就是制绒花的,这门手艺就是传男不传女,我不服气,哥哥们学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偷学,比他们用功、比他们勤练,到如今,家里的绒花铺子还是要交给我,为什么?还不是我比他们都强?”

烟雨和顾瑁佩服地看着芩夫子,芩夫子笑着收回了话头,道,“会赚钱,有了钱,嫁不嫁人成不成婚,都不成问题。不嫁人也能过得快活,嫁了人倘或不痛快了,也又底气和离。”

烟雨不由自主地赞同起来,“没错儿,哉生魄倒闭了,换做从前我一定心疼坏了,可如今我兜里有了银子,心痛的感觉就少了许多。”

借着这个话头,烟雨便说起她同顾瑁两个人经营的问题,芩夫子思忖了一时,道:“绒花绒球从前专供皇家,如今也渐渐对民间售卖了,首要一点,价格上就要做变动,不要想着我这绒花绒球是给宫里头的娘娘们用的,放下架子,才能有销路——这世上千金小姐多,还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多?”

“你这发饰也是,光靠着金陵的那些个翁主县主来买,能有多少销路?”

“不过专凭烟雨一个人做,十分的费功夫,自然价高,倘或多几个人会做……”

烟雨同顾瑁对看了一言,只觉得醍醐灌顶。

“夫子,倘或我在金陵、在广陵、在冶山、在方塘等等地方,开办教女孩子们的学堂,教她们读书、制染、织绣、防身的武艺、甚至如何做买卖……可不可行?”

芩夫子闻言眼睛亮了起来,身子微微向前倾,迟疑道:“我从前就有这样的想法,男儿们到了年龄,家里头不管穷富,都要将他们送进学堂,而女儿家即便送去读书,也不过略学几个字罢了,倒不如开个女学,就学些实用得、能挣钱的技艺,叫她们往后不必依靠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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