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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行云版)(34)+番外

一切就从那里开始不同。

那个盒子谁也打不开,想了多少办法,劈也劈不动,烧也烧不坏。于是他带着盒子回帝都,去找辉月和大祭神想法子。

那时候的杨行云公子花名满帝都,年少风流春衫薄,眉能言目能语。

飞天把盒子给了辉月,和行云去喝了一场酒。杨行云趁着醉,跑去跟辉月说喜欢。辉月淡淡的挡了回来。

两天以后辉月行了成年礼。杨行云喝个烂醉,他苦命的扛着杨行云从城外一直走回帝都,走到天黑,离城还有老远。真的累,很累,他脚都要断了。

杨行云半醉,又哭又笑,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羽族的事。他说他母亲是孔雀,是羽族族长之妹,却和天人相爱,背家离乡。他说他其实不喜欢帝都的生活,但是父亲不许他回羽族去。

他说,飞飞,你要不要学着飞?你名字叫飞,难道不想飞?我告诉你,羽族人人会飞,其实天人也可以,不一定要有翅膀。这是羽族的不传之秘,我教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杨行云胡言乱语的,两句醉话夹一句口诀。

可是那口诀是真的。真的腾身飞了起来,不是纵跃,是真的飞了起来。

但是,飞天仍然用两只脚走回城。

听说过这些禁忌,他不该告诉旁人这个,所以听到也就当做没听到。

那个盒子一直放在神殿,因为要回东边去,飞天临走去问辉月盒子的事,他解释说,只有兽族一脉最纯正的血统才可能打开盒子,想来得了也是无用。

一切像做梦一样。杨行云来了,脸皮薄又想见辉月又别扭,和他闹,打碎了琉璃盏。沾血的手无意摸到了那个盒子上。盒子开了,里面有把剑。

双盈。

真的很凄凉,所有的目光一夜之间全变了样。只有杨行云还是一样的,看也是原来的那样看,说也还是原来那样的说。

来历不明……兽妖的后代……应该诛杀,不能忘了先前的旧事,那拜师学艺后来几乎毁了上界的狼妖……这小子一看也是野性难驯。

后来……奔雷来把他带回东边去。那把剑就跟着他,威力强横扫荡一方。

飞天心里很迷惘,他明明是人,为什么这妖剑却会跟着他?为什么所有人的眼睛,都和从前不同了?明明他还是原来的人啊……

后来,奔雷成了上将军,飞天成了三殿之一。

飞天登殿的那天,杨行云来庆贺,辉月则一直像是有心事……后来辉月倒了一碗茶,他喝了之后便不记事。只记得累,好累,比背杨行云走路累多了。其他的什么也记不得。

但是从那天起,看辉月的时候眼睛就移不开。他的眉眼好像一夜之间变得魅惑神魂一样,望住他的时候只会痴痴傻傻……

打起架来,星华,奔雷,飞天,势均力敌,棋逢对手,上界再找不出可以与之抗衡的人。但是辉月一个最微不足道的眼神,就立刻让飞天丢盔卸甲,溃不成军。辉月却变得极冷淡,再不肯让飞天近他一步之地。什么话都说得通透明白,只是不肯再接近。

飞天莫名的伤心,痛苦难当。

杨行云冷眼看着,笑得凉薄,笑得伤痛,说,我丢下的债,你再来背,真是一笔乱帐。辉月不是好惹的,你早醒早好。

奈何噩梦难醒。

不知道是梦还是幻想的那些旧事,在脑子里像走马灯似的,瞬息万变,五光十色。

杨行云托着飞天的下巴,把一杯酒送到嘴边来:“喝了。”

飞天垂下眼睑。紫色的酒。“为什么?”

他挑挑眉:“喝了再说。”

飞天推开他手,摇了摇头:“我不喝,你别拐弯子,要怎么样直说。”

杨行云嘿嘿一笑,一股子寒意在眉心直露出来:“我要什么?我还能要什么?我现在也没什么想要。”

他笑得冷,飞天坐在那里愣愣地看。

“我想要我父亲还活着,我想要这道剑伤这个烙印去掉。我只想做无忧无虑的孔雀公子。”他咬咬牙:“可惜我父亲死了几百年,这个烙印永远去不了,翎羽为了救你这混蛋,被我父亲亲手给拔了。”

“我现在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你说我要什么?你说我还想要什么?”

飞天睁大眼,看着他面色雪一样的白,一点血色也没有。

“你能还我什么?你知道鸟被拔掉最深的一根翎羽的时候,是怎么样的痛?你知道看着自己的父亲就在眼前被人杀了,是什么样的痛?”

“他是不好,可他是我父亲,是我父亲!你就在我面前一剑刺死了他!你为什么不一起杀了我?嗯?为什么不一起杀了我?”他捏住飞天的下巴,很重,痛得像是要捏碎他。

“你说……”飞天困难的说:“你说要我怎么样,我都依你。”

“喝了。”杨行云把酒杯递到唇边:“我要你把这喝了。”

飞天看看他,再看看那杯酒。

酒的味道实在好,甘香浓冽。飞天放下杯子,还记得跟杨行云说:“等小空醒了,一定会肚子饿。”

杨行云冷冷一笑:“凤林饿不着他。”

飞天被他拖起来向外走。明明身不心己,可是飞天一点儿也不害怕。

一路上幽暗昏然,不知道走了多远,飞天腿突然没来由的软,脚绊了一下,身子向前直仆了下去。

杨行云回过头来看看,居高临下,飞天眼中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子。

身下是茂密的长草,把飞天整个人都淹没了。

杨行云叹了一声气,说话的声音低,飞天实在听不清说了什么。眼前一黑,他的唇……落了下来。

极尽缠绵温存的吻。清风一缕,吹在脸上凉凉的。

飞天以为自己会失去意识,可是仍然神智清楚,在杨行云终于放开的时候急促喘着气。

杨行云似乎也明白飞天在想什么,在他耳边热热地低低地说了句:“我没有再加药……你得给我醒着,把以前都想起来,把现在都看清楚。”

“看着现在,把以前想起来!”

杨行云恨恨不已地说这话,扯开飞天的衣服,像是泄愤,也像是报仇,布帛裂开的声响一声一声,风吹过赤裸的身体,飞天却不觉得凉。

很热,哪里都热。

但杨行云的指尖却是凉的,在飞天的唇上来回的划动,痒,像是一直痒到心里面。他身子不自觉的蜷起,夹着腿。

杨行云“哧”地笑了一声,指尖竟然就这样……

杨行云的手指上还有淡淡的酒味,微凉清香。飞天没有办法合拢嘴唇,口水濡湿了杨行云的手指和自己的唇角,一直沾湿了下颔,那种黏滞的情色味道,浓浓的在夜里散了开去。

脸烫得很,飞天眼睛紧紧合了起来。

忽然眼皮上一凉,软而湿润,他的唇……然后是滑腻的香软,他竟然反反复复地以舌尖描摹着眼眶的凹凸,痒得很,凉也热,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在黑暗中,可是杨行云茶楼初见时美丽的背影,清清楚楚在飞天心里、眼前。谁欠谁还,谁知谁见。

“睁开眼。”杨行云声音极低,可是一字一字异常的清晰。

身子越来越热,热得像是要烧起来,变成水,变成火,变成烟……飞天轻轻张开了嘴喘息,眼睛仍然是闭着。

刚才依稀看到月色是昏黄的。现在虽然闭着眼,飞天却觉得四周一定有那微晕的,暗香的月光浮动。

杨行云整个人覆了上来。

飞天呻吟着,在他的面前,无助而迷乱。

杨行云的身体像玉器一样细腻,也像玉器一样的凉。虽然飞天这样的热,他还是凉,好像这热度一点都不能传给他。

感觉到杨行云在吻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细细密密,缠缠绵绵。

“睁开眼……”

他气息轻轻扑在肌肤上,飞天只觉得凉。

不知道是因为飞天太热,还是因为行云真的是冰冰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