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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行云版)(41)+番外

飞天无聊的猜测了一会儿。

找不到喷壶之类的东西,于是飞天拿了个小盆子装水浇花。

院子里小小的一口井,汲出水来清凉干净。看那些鲜绿的叶子被水一一的打湿而显得顔色更加浓翠,觉得心里有纯然的喜悦。

不知道小空怎么样了。可能会问起来爹爹去了哪里吧,不过也许不会问。好多天他都不跟飞天打招呼说话了。离得老远,明明看到了却会把头别过去当没看到,然后跑开。

不是没想过把他抓来打一顿屁股,然后好好告诉他,他和行云之间发生的并不是污秽的事。他们……是相爱的。

但是,总是迟疑,然后机会就过去了。

中午飞天升火烧了点饭,配着腌菜吃。然后烧了水,还找出一点茶叶。虽然时间长了一些,但是闻闻味道还是应该可以喝的。

一边刷洗茶具的时候,一边想着行云可能什么时候会回来。也许辉月会留他用午饭,然后他就会告辞。也许会多说一会话,可能会喝茶。

辉月那里的茶叶,当然是要比这个强了不知道多少。不过……

飞天傻傻地对着茶壶盖笑,如果问他,哪里的茶比较好喝。这个感性的家伙一定会说,飞天泡的比辉月那里的好茶还要香吧。

屋里还有书册,飞天认不了多少字,看了几页也看不明白,躺在榻上觉得有点困。

昨天晚上那个家伙……好吧,不算太过分,只是一次而已。

但是还有些困,在这样一个午后。阳光暖暖的,风吹不进来。

书盖在脸上,飞天慢慢的睡着了。

“锵!”

突如其来的脆响令飞天惊跳起来。在已经昏暗的房子里,这一声分外的刺耳令人惊悸。

盖在脸上的书早掉到了地上,窗外已经没有了阳光,天黑了。

行云还没有回来?刚才是什么声音?

飞天茫然的环顾自己的身周,警觉性一瞬间提到最高。

可是屋中只有他一个人而已。这个静寂的黑暗的院子里,只有他。

行云还没有回来?

“锵!”

第二声响,飞天惊得眼皮猛跳了一下,才发觉是双盈剑的声音。

它并没有像刚刚来到飞天身体里的时候那样,会在飞天不召唤的时候显身出来。

它一直很安静,飞天练剑的时候捏诀唤它,它才出来,平时总是安分地沉睡着。

可是,为什么它会惊跳?

那把人惊醒的响动,并不是耳中听到的声音,是心中的惊悸。双盈剑在他的身体里惊跳。

怎么回事?

飞天按住指尖,像平时一样催力。可是手心中静静的,那熟悉的银光并没有闪出来。

怎么了?它怎么了?

飞天站起来,四下里静得连虫鸣风声都没有,他却觉得心惊肉跳。

街上传来敲更的声音,已经初更了,为什么行云还不回来?他说晚上一定回来。

飞天坐立不安,在房子里像困兽一样的走动。

难道行云会出什么意外么?这个想法像条毒蛇,倏忽间跳了出来咬人一口,飞天心揪成了一团,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的攥紧了,捏得一丝空气都容不下,马上要爆开了一样!

行云不会,不会的……

他与人也没有仇怨,也没有招嫉的地位。

辉月和他一向是和睦相处的,他说辉月虽然没有办法做别的事情,但是一直在尽力照顾着他。所以他虽然沦为天奴,日子却也过得不算太辛苦。

这次能够离开天城,回羽族去,也是辉月给了他一纸签令。

不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飞天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立刻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的走,步子急迫。

可是屋子只有这么大,走了没几步就碰到了墙。再回头再走……

行云说不让他出去,怕被别人看到惹祸,怕辉月迁怒……怕仇家寻踪……

可是,可是行云为什么还没有回来?时间变成了刀锯,在心头上不停的拉动。

也许他是杞人忧天,也许辉月和行云有话要说,或许是有什么其他的事绊住了。

可是莫名的惊跳又沉默的双盈剑,这像死寂一样缠绕上来的黑夜……还有,还有心头的莫名其妙的惊恐。

行云不会有事……

可是该死的!

飞天霍然站起身来推开了门,飞身上了屋顶。

飞天吸一口气,辨明了方向,朝辉月殿那里如流星赶月一般急掠而去。

飞天远远就看到辉月殿的轮廓据在高处,如凛不可侵的贵胄。和第一次平舟在高塔上,指给飞天看的,一般无二。

辉月这里藏龙卧虎。

不过飞天曾经住过这里,还是熟门熟路摸了进去。

大殿那里是空旷的,外院,平阶,下人们的居处,后殿……内院……

飞天赶得极快,像夜行的灵鸟,无声而迅疾。辉月和行云的关系很好,他们若是见面说话一定会在辉月的起居之处。

或许是莽撞,不听行云的吩咐擅自闯到辉月这里来。

可能会把一切搞砸;可能会被辉月狠狠的惩戒。可是只要让他看到平安的行云,罚得再重也没有关系!

飞天心中像油煎火烧,灵力却在体内蕴蕴流淌,气息轻缓绵长,几不可闻。

离内院还隔着一重高宅。忽然飞天的脚尖一弯,身形顿了下来。

后殿与内院之间平旷大广场里那矗直的高台,他曾经踏上去奔雷为他系冠的高台,上面有人!

这样晚,为什么上面还有人?

飞天极目远望,灵觉瞬间提到最高。

飘摆的白衣,如柳的身姿在那极高之处!看不清其他,看不清相貌。可是飞天不会认错,那与他日日相依的人影。

行云。

他为什么到那样高地方?他没……没出什么事情么?

飞天心弦松了一松,难道辉月约他上去谈事情的么?

飞天呼出一口气来,看着平旷的场地,有月光照得地上霜白清亮,要想不被发现的过去不大可能。

飞天眼睛看着那台上,还有人,可是看不清身形。身子向下低了低,想着怎么能不被发现的凑近去。

行云明明答应着要回去……

一瞬间……飞天抬头的一瞬间。

一点白色从那台上坠了下来,像是一朵被大风吹离了枝头的花,飘然而落。

脑中有刹那的空白,飞天下一秒身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弹了出去。风击在脸上生疼。

夜色像是漆黑的墨,那一点飘坠的白格外的刺眼。

像是惊呼声响起来,有人喝叱,有人惊起!

飞天没有任何想法,向那坠落的白色扑去。

那白色似是柔弱的一片飞羽,在空中停留的时间很长。

世上最远的路,也没有这百丈的相隔这样遥远!飞天胸口痛得像是被万均的重石迫击!

离那高台还有三四十丈的距离,飞天脚尖一点,腾身而起。与那白色在空中接近,飞天张臂抱住了他。

行云!飞天在心中大叫。

杨行云身子温软,飞天以为他还好。可是眼睛却告诉飞天……

这是行云?这是他的行云?那张美丽的脸,那张早上还漂亮得让人移不眼的脸庞,血肉模糊的一片,看不到如远山的眉,看不到秋水样的眼,看不到挺立的鼻梁和轻薄红润的唇……一团血肉粘连,铁锈味儿刺鼻欲呕!

人在空中,飞天的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胸口,源源不断输送灵力进去。

杨行云胸口还在微微的起伏。

“行云!”飞天叫出声来!脑子里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是全力的送灵力进他的身体!

杨行云的身体痉挛起来,本来无力垂下的手突然抬起来抓住了飞天的臂膀,听到他的胸腔里传来可怕的呜噜声,那是血倒灌进胸腔的声音。

从那已经看不清五官的头脸上,红的、烫的喷溅出来,扑了飞天一头一身!

“行云!行云!”飞天狂喊他的名字,眼睛胀得像是要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