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记事簿(54)
以他目前的生活水平来说,骑马是一样耗费过多,极为不划算不经济的活动,并不适合作为他的日常消遣。
两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朝夕相处,日夜相对,宿临池不可能只察觉出这一个破绽,可他疑惑归疑惑,从来没有开口询问过答案,仿佛早就料到不会从他这里听到真话。
事实上,虞白当然可以进行一些适当的伪装,就如同他对着其余所有人时所刻意展现出的那样,但鬼使神差的,他不想依靠对宿临池说假话来粉饰太平,也不愿意把计划和盘托出,只好对此三缄其口,尽力维持着彼此心知肚明的表面和平。
宿临池在靠近他时勒住缰绳,和他一齐并肩而行。
马场绿草如茵,几朵云漫无目的地在半空中缓缓移动,距离相隔太远,摩天大厦也仅剩下一个海市蜃楼似的虚幻轮廓。
此情此景,让人连心境也不觉变得明快起来。虞白抚摸着马的鬃毛,半真半假地开玩笑道:“宿临池,连你的校友也不清楚你的来历,你不会是某个出身高贵的落难王子吧?为了不得已的原因,隐姓埋名多年,以求来日东山再起?”
他说这话时,落后了宿临池半个马身。从背后看去,宿临池的肩膀平直宽阔,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全是一流的君子之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一看就是精心生、精心长的。
宿临池纵容地说:“你说是就是吧。”
虞白纵马快跑几步,临时起意道:“咱们赛马吧。”
偌大的草地一望无际,宿临池说:“没有跑道。”
“心里有跑道,哪里都是跑道。”虞白一本正经地胡说道,他抬手一指,指向几百米开外的一座砖红色小房子,那是医生的休息室:“就跑到那里,谁先到就谁赢。”
宿临池想到了关键。
为了避免对方狮子大开口,他事先问道:“赌注是什么?”
“就罚输的那个人……”虞白想出了个绝妙的歪点子,“就罚他今晚睡觉不许穿衣服!”
宿临池脸皮修炼得不够厚,连人带马当场愕然呆住,虞白抓住时机,猛地策马奔跑起来,恶作剧得逞的声音肆无忌惮地随风洒了过来——
“——我们说好了,愿赌服输啊!”
或许是他的笑容太明亮,连同人一样,张扬、潇洒、骄傲,触手可及却又被看不清的迷雾笼罩,时刻叫宿临池为之着迷。
在临近终点的前一秒,宿临池鬼使神差地拽住了缰绳,黑马敏锐地感觉到了它与口衔的拉扯,听话地放慢了步伐。
虞白率先冲过了终点,乐不可支地冲他回头大笑。
宿临池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哎?那人我好像认识!”隔壁的私人场地,一个男青年拨开簇拥在他旁边狐朋狗友,急切地说,“你们挡着我了,快让让!”
“高少爷,是您哪个朋友啊!”有人提议道,“你把他叫来,咱们一块玩会儿。”
“去去去,别瞎起哄。”高齐晟心脏狂跳不止,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两步。可是当他终于从包围圈里挤出来,探头探脑地朝刚才的方向望去时,那个似曾相识的人已经转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骑着马缓步踱向马舍的背影,他一下子不敢肯定了。
第33章 旁观者
就在前些天,高齐晟从父兄那里听说了一些事情。
万物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青市商圈里没有人不知道的。他的老父亲有感于林董事长晚年的不幸遭遇,叹息之余,总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他看,看得高齐晟大拍胸脯,保证绝对不会做出和林知山一样忘恩负义的行为。
他的大哥和老父亲表现得非常淡定,说道:“你那贪玩的性子,要是能像人家那样刀口不见血地夺下我和你大哥的权,不是我们太无能,就是你叫人给骗了,我们高氏活该破产!”
高齐晟脸都绿了:“我也没那么差吧。”
老父亲用烟杆敲他的脑门:“你能有他林知山三分本事,就是祖坟上飘了青烟,我该去上香谢谢祖宗才对!”
高齐晟叫老父亲一天三训,训得脸皮都厚了几分,对自己的不成器半点没往心里去,顶嘴说:“真有那一天,我看您高兴不高兴得起来。”
老父亲顿了顿,叹气说:“也是林老哥先做了初一,太不给林知山留情面了……谁甘心为他人做嫁衣呢?”
“……什么意思?难不成林叔叔是真的想把万物交给他那个外孙的?不是传言?”高齐晟大惊:“那人是何方神圣啊!”
“林老哥放在心上的就一个女儿。女儿死的早,留下一个外孙,其余的儿孙全得靠边站。”
老父亲敲敲烟灰,说道:“你和人家住过邻居,照片就在相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