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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妄冬生(69)

作者: 采舟伴月 阅读记录

程序和流程都走完后,张施勇被判了刑。

绑架且故意伤害被绑架人,使人重伤,且有明确杀人动机,处无期徒刑。

林冬笙听到这个消息,没有半点反应。

她完全丧失生气,每天唯一会做的动作便是屈腿压至胸前,手臂藏在腹部与大腿之间。

除了让女护工给她擦身换衣,其他的都是陈夏望在旁边照顾她,给她做饭喂食喂水,帮她洗头吹发,几乎24小时都陪在她身边,晚上他也没回去睡,就在旁边陪床。

夜色沉静,他永远支着一根神经,尽可能保持浅睡状态,林冬笙有任何状况,他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白天她总是安静待在病床上,看不出一丝异样。

但晚上她会做噩梦,手臂发抖。

他轻轻握起她的手,额头轻触她的手背。

他带来那盏她送的台灯,放在床头,夜里一开,柔白的光线落在她的脸侧,也令她的眉头稍稍平复。

她是有夜盲症,但她以前不怕黑的,而现在,那种恐惧几乎要刻进她的骨子里。

他每天买一枝花放在床头,有红的,黄的,蓝的和紫的,她不曾留意过。

不像是照看一朵名贵的花,一幅昂贵的画,他是用心在照顾她。

他见过她最美最冷的模样,也见过她最脆弱无助的样子。

夜深人静的时分,少年人那掩藏至深的情愫终于不受克制地涌现在眼中,令胸腔胀热,眼眶润湿。

他静静地望着她。

他永远深爱她。

*

林冬笙出了事,她那边的亲戚不见谁来探望,倒是卢蕙芝跑来了医院。

她拿着一大篮子水果,主动往病床边的凳子上一坐,“哎呀,冬笙呐,你还好吧,恢复得怎么样?”

得不到一点反应,卢蕙芝也不尴尬,趁着没别人在,她继续说:“你爸逃了之后,那工厂可都乱套了,这经营不下去,我也没办法呀。”

她扫了林冬笙一眼,目光里含着计较,说:“那这事以后再说吧,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你也别着急,饿了没?阿姨给你削苹果?”

说完,卢蕙芝找出水果刀,拿起一个红皮苹果。

林冬笙眼睫轻颤,眼珠子转了过去,眼眸中出现那一抹红。

卢蕙芝当然懂得察言观色,削了两下,见林冬笙神情不对,便说:“不喜欢吃苹果?没事,那阿姨给你切西瓜,虽然不是应季水果,但老板说这瓜又脆又甜。”

水果刀一抬一落,那抹白光似乎刺痛林冬笙的眼睛,她眼睛红了。

接着,刀扎入瓜里,露出鲜红的果肉,流出红色汁水。

对其他人来说最寻常不过的一幕,却轻易勾起林冬笙刻意埋葬的痛苦记忆。

她全身发抖。

“啊——”

尖锐的叫声从病房传出。

陈夏望拿着饭盒,刚靠近就听到,当即快步跑进病房,一眼看到在床上发抖尖叫的林冬笙,和在床边表情难看的卢蕙芝。

他放下饭盒,一把将卢蕙芝拉出来。

“你怎么来了?!”

听出他话语里的责备,卢蕙芝眉头一竖,厉声反问:“还问起我来了?那你呢,你怎么在这,还在照顾她?”

“你和你爸真是十足十地像,”提到厌恶半辈子的人,她的语气刻薄起来,“那种烂好心肠没地方撒了是吧?”

陈夏望不欲与她多言:“请你离开,以后不要再来。”

“那你留在这蹚什么浑水?”卢蕙芝两手抱臂,毫不客气地说,“他们家现在这种烂摊子,一个杀人犯,一个神经病……”

卢蕙芝注意到神经病这个字眼令陈夏望皱眉反感,瞬间意识到什么:“你!你喜欢那个神经病?就她现在躺在床上时不时发疯的样子?!”

听着左一个神经病右一个神经病,陈夏望神情愈发冷峻,语调也冰冷至极:“那你呢,你又是什么?”

极尽讽刺的话语,令卢蕙芝勃然大怒:“呵,我是什么?我现在沦落成这样子,不都归功于陈桦忠那个短命鬼吗!”

她的尖声,刻薄又刺耳:“不管我是什么,你都是我生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么?”

陈夏望闭了闭眼,忍住所有负面情绪。

早就了解透彻的人和事,无所谓失望和愤怒了。

他甚至不想在这浪费时间,出神地想了会儿保温盒里的饭菜放久,味道会不好,不知林冬笙饿了没有。

“你就直说,你来这是想要什么。”陈夏望说。

见他平静得很,卢蕙芝也冷静许多:“我要的不多,就邶市市中心一套房,本来快要到手,谁知林石坤出事,林冬笙是他唯一的女儿,手头上应该有他不少东西。”

“行,这一套房我记下了。”陈夏望说,“这辈子只要我没死,会一笔笔支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