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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朝阳(39)+番外

就象现代的人讲究个搭配一样,穿什么样的衣裳,配什么样的鞋,拿什么样的包——这时候的人也讲究,而且好象比现代人还讲究。四皇子已经算是不讲究这些的,可是换一身儿衣裳,那佩带、荷包,汗巾这些也都要换过。这些零碎小东西,差不多就都出自秋砚和春墨两人之手。

秋砚分这些给她做,是不是表示已经进一步信任并接纳她了呢?

而且这件事,春墨显然也是知道的。就算一开始不知道,潮生开始做活计的时候,她也一定看到了。

不知是对潮生放心,还是因为金花她们的事无暇分神,反正春墨也没对这事儿说什么。

潮生先前还在胡思乱想,后来就慢慢静下心来,把昨天没缝上的边角缝上,翻过来看看效果。

嗯,细密平整。

搁在从前,她哪会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有这个手艺。

果然哪,人就是被逼出来的。

不懂,不会,不能,其实都是没逼到那份儿上。

一口饭都没得吃的时候,什么都能,什么都会,什么都懂。

远远的隐约传来争执声,不过等潮生放下手里的活计凝神去听的时候,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窗外面一片黑沉沉的雨幕,雨点打在一架的葡萄叶上,沙沙的响。

前院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屋里有人吗?”

潮生回过神来,忙应了一声:“来了。”

她拉开门,夏笔朝她点了个头:“就你在?你春墨姐姐呢?”

“她还在前头。夏笔姐姐请坐。”

潮生要去倒茶,夏笔拦着她:“别忙活了,刚吃过饭哪喝得下茶,你们这边儿怎么了?一下午就不太对劲。”

夏笔和春墨关系好,也不算外人,潮生就说了一句:“今天晒书来着,结果下雨收拾完少了三本。”

“就为这?”夏笔很是奇怪:“四殿下又不是爱计较的人,再从别处找来补上就得了呗。”

是啊,事情完全可以如此简单。

但实际情况是:当事人是金花,春墨岂有不借题发作之理?

潮生把这个事隐晦的也说了,夏笔一怔:“原来是为了这个……春墨也是,单凭这个难道能将人赶走么?既然赶不走,当心打蛇不死反成仇。”

单凭这个,只怕是没法儿赶走金花,金叶与这事儿更加没有牵扯。

不过两边原来就已经差不多势成水火了,就算没这事儿,一样是仇。

“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夏笔摇头:“你在做什么呢?”

“秋砚姐姐让我做两套秋袜。”

“哦?”夏笔拿起来看了看,微微有些意外:“这都是你做的?”

“尺寸和花样是秋砚姐姐说给我的。”

也就是说,从裁剪到缝制到刺绣都是她一手包办了。

“不错,样子大方,颜色雅道,摸着就很舒服。”夏笔由衷地说:“四殿下想必会喜欢。”

潮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夏笔坐了下来,随手翻着针线篮子:“你倒是个不错的,嗳,你以前那件事,究竟为什么呀?”

潮生知道她问什么。

夏笔平时就比旁人更好奇,喜欢打听这打听那的。烟霞宫的事一来发生在宫里,东宫这边隔了一道墙,并没有感觉到那件事有多严重。二来已经过去挺长一段时日了,当时就算有惧怕,现在也渐渐淡了。

潮生只能苦笑:“其实从头到尾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莫名其妙就被贬了。能被魏公公挑中也是我运气好,不然我现在还是在浣衣巷里头待着呢。”

夏笔看了她一眼,显然并不怎么相信她说的话,不过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其实你也别老想着那事儿,我看你现在是有点老实过头了。你不知道吧,咱们这儿的李姑姑,早年也遇到过一件差不多的事儿。”

潮生有些惊讶:“李姑姑也遇到过?”

“是啊……”夏笔小声说:“我知道的也不多,好象也是牵扯到和你差不多的事情里头,就没再待在宫里,过了几年被打发到了东宫,你看她现在不也很好嘛?你也不用再整天小心翼翼的。”

看来宫里头这种事真不鲜见。

不管幕后黑手是谁,最先倒霉的总是她们这些小角色。

“春墨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我先回去,改天再过来。”

潮生忙站起来送她出门,看夏笔撑起伞挑着灯笼去了。

第四十一章 波澜

果然如夏笔所说,只凭丢了三本书,春墨赶不走皇后指派来的宫女。

她气鼓鼓地回来,潮生不敢怠慢,连忙倒了茶给她。

春墨接过茶杯发了一会儿呆,忽然狠狠把杯子一放:“这事儿没完!”

事情的结果,就是金花诚恳认错请罪,四皇子宽宏大度不予计较。

从表面上看来,金花和金叶吃了这个亏之后,一下子安份下来,不再拉拢人手与春墨作对,平时她分派什么事,也都做得妥妥贴贴,堪称又快又好,可见能力是有的。见了春墨也是笑脸相迎,连对潮生都十分客气。

潮生暗暗警惕。

对方和自己既然不是一路而是对头,那她们能力越强,对自己的威胁就越大。

有来头,有能力。

既弯下腰,又陪得了笑。

她们笑得越是甜,潮生就觉得这笑容背后藏着的东西越是可怕。

上回春墨等于已经撕破了脸,金花和金叶不会白吃这个亏的。她们当然不想象松涛阁那几个宫女一样被赶回去。谁知这一回去会怎么样呢?

在这宫里,每个人都没有退路。

必须削尖脑袋,踩着别人往上钻。

被别人踩下去,那就万劫不复。

潮生处处小心,自己的东西每天细细的查一遍数一次,小心锁好。出入当心,饮食更加不用说,除了自己亲手,亲眼过的东西,别人给的她绝不敢吃一口。

不是她信不过身边的人,而是有时候,那些鬼域伎俩防不胜防。

进了八月依旧暑热酷闷,潮生连着好些天都没胃口吃饭,只喝得下一些汤水,再加上活计不少,她迅速的在原本就苗条的基础上又瘦了一圈,本来就有些偏大的衣裙象是挂在身上一样。好不容易夜里下了场雨,天气凉爽一些。潮生中午偷闲歪了一会儿,起来时听着窗外远远近近的蝉声响成一片。

她揉揉眼,支起镜台来梳头。

秋砚推门进来,笑着说:“懒丫头,可睡醒了?”

潮生捏着一绺头发,转过头来一笑:“秋砚姐姐这大中午的不歇着到处乱转什么?”

秋砚扶着门框边楞了一下,潮生只当她有事,站起身来:“秋砚姐姐有什么吩咐?”

秋砚回过神来,摇头说:“没事。”

潮生把解暑茶倒了一杯捧给她,秋砚伸手来接。

粗瓷杯子里是最普通不过的解暑茶,这本来平平无奇,可是被潮生白皙纤长的手指托着,让秋砚有些恍惚。

潮生初来时不过是个黄黄瘦瘦的小丫头,一天一天过去,在众人都没察觉的时候,她悄悄的变了模样。

那眉毛浓淡得宜,象两抹醉雨烟痕。眼睛清澈秀美,流转间就象是有无数的话语欲诉。午睡初醒的面颊是桃子一样的胭红,一时间秋砚突然想到“我见犹怜”四个字。她听说书上戏词上总有这么个词儿,然后刚才她突然就想起这个词来。

平日抬头低头,匆匆忙忙不留心,仿佛突然间才发现了她的存在一样。

刚才进门时看到那一眼,秋砚先是惊艳,接着又想到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不,她没有走错地方。

秋砚接过茶,看着潮生的目光有些复杂。

“你啊……”秋砚摇摇头,喝了一口茶。

半温的茶水有些酸涩,但是回味泛甘。

“我怎么了?”

秋砚笑笑。没说这个,问起前天让潮生做的活计来。

潮生去取来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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