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丹凤朝阳(98)+番外

“潮生!”

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潮生抬头看去,那个喊她的人愣在那里,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看样子是想走过来,可是手上却还抬着水桶。

潮生也愣了。

“满儿?”

一别两年,满儿的模样大变,她要不先开口,潮生真的认不出她来她的个子比分别时起码高了一个头,头发高高挽着,穿着一件葱绿色的衣裳,方起来亭亭玉立,哪还找得出过去那个粗使丫头的半点儿影子?

“潮生!”

满儿终于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桶,快步跑了过来。

潮生伸出手去,满儿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潮生,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潮生还想问她呢。

不过不用问,她已经明白过来了。

满儿和她当时一起出的洗衣巷,她到了东官,满儿去了掖庭。那么长时间也没个消息,不知道她被分到了哪一处做事,也不知道如何跟她通个消息。

原来想着这一出宫,将来想见面就更是遥遥无期了。

可是怎么都想不到,居然会这样巧!满儿她竟然就在内侍监拨过来的八名宫女当中!

“我……我伺候四皇子的。”

满儿咬着唇,眼圈红红的,硬忍着泪,笑着说:“怎么这么巧……我还想着这一来怕是再也见不着你了呢……”

“嗯,是巧。”

莺歌已经回过神来,笑着说:“哟,原来你们早就认识?”

满儿点点头,不过看她的样子,和莺歌儿并不怎么融洽。

潮生在宫里这些年,眼光也不是当初可比。

至少满儿和这个莺歌之间的僵硬,一点头,一句话,就能够看得出来。

潮生不能久待,身上事情太多。她只能告诉满儿她现在住在哪里,又应诺她:“等过了午不怎么忙了,我来寻你,或是你去找我都成。”

满儿拉着她的手不舍得松开。

“那,回头我去找你。”

“好,我等你。”

莺歌笑着说:“那满儿,你送送潮生吧,你们也好说说话。”

两人出了屋子,满儿的泪一下子止不住就淌下来了,她忙抬手去擦,可是前面的擦掉,后面的又落下。

“别哭,不要哭。”

潮生也替她擦泪。

四皇子新迁进来,马上又是大喜的日子。这流眼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是个过错呢。

“我知道。”满儿吸吸鼻子:“我就是没想到,还能再见着你……”

“嗯,我也是。”

两人又走出几步,满儿小声说:“原来你离了那里,就去伺候四皇子了?我当时只知道魏公公是东宫的人,可是并不知道你的去处。想在人捎个信儿也不成。你要是也在宫里,就算见不若面,捎个口信儿总是能办到的。结果,这真是缘分,那是斩也斩不断的,你瞧,咱们在宫里见不着,到了这儿可不又在一处了?你一直伺侯四皇子吗?我们前几天打听消息,光知道有个春墨很得势——”

果然,春墨真是声名远播啊。

潮生觉得自己低调还是有好处的。

“嗯,我主要在厨房做事,闲了的时侯也做些针线,春墨姐姐伺候四皇子有好几年了,说话自是有份量的。”

“嗯,那,你先去吧,我不多耽误你,咱们回来再细说。”满儿忽然凑近了一些,小声嘱咐:“那个莺歌,原来和我们不在一处,这个人不是怎么靠得住,她要是和你套近乎,你可防着点儿。”

潮生点头答应:“我知道了。”

满儿一直送到岔路口,还站在那里好久。潮生回头两次,都见她还没有走。

走出老远了,潮生还是有种不其实的感觉。

她真的见到满儿了?

真想不到……竟然这么巧。

满儿看起来可是脱胎换骨了,全变了一个样。

不过还是很爱哭。

当初分别的时候她就哭,现在重逢了她还是哭。

不过到底不是小姑娘了,她现在也知道有人“靠不住”。还知道要“防着些”。在洗衣巷时她可不懂这些。

也不知道她这些体验是受过什么挫折才换来的。

一定不愉快。

成长和成熟从来都不一件快乐轻松的事情。

很多时候都是血淋淋的,充满了创痛。

潮生自己如果不是挨过那一顿扳子,也看不清楚宫廷争斗的黑暗残酷。

她回了屋,珊瑚赶紧过来说:“潮生姐,刚才小顺来过,说找你有事呢。”

“哦?他人呢?”

“他说让你去书房。”

潮生点头说:“我知道了。”

多半是为了书房里一些摆设的事。

搬迁的时候,为了方便稳妥,一些易碎的东西都是层层包裹好放在箱子里的,昨天忙乱,也没来来得及都拾出来,不过是把容易分派的东西先安置了。那些零碎东西小顺只怕寻不着。所以才来找她。

潮生一边出门,一边问:“你春墨姐姐哪儿去了?”

珊瑚看看门外,小声说:“温家来人了,春墨姐姐到正屋那儿去了。”

潮生点了下头。

珊湖有些好奇地问:“潮生姐,你眼怎么红了?”

“哦,进了沙子,揉的。”

这个借口其是老到极点,顺口就来。

珊湖并没追问,惦起脚来,悄悄说:“温家的嫁妆,好象有点儿不妥呢。”

“什么?你怎么知道?可不能乱说啊。”

“不是乱说,我听春墨姐姐说了一句,那床头雕板好像裂啦。”

潮生吃了一惊。

怎么会出这样的岔子?这在世人眼中可是大大不吉啊!

第九十七章 裂痕

床在古人生活中的地位可是至关重要,尤其是这是婚礼的新床。新娘家打的家具中,桌椅,箱柜,马桶,几案——可是这些加起来也统统抵不过一张床的份量和意义。

各地风俗不同,有的地方床和其他家俱一起都是女方打制陪嫁。有的地方却要求必定由男家来置办这床。匠作监的人过来时曾经提过一句,说温家这张床,不管是木料,式样,手艺,那都没得说,就算让匠作监来做,只怕也做不出一样的来。因为床头好象浮雕的是同心如意纹,所以又叫同心床,也可叫如意床。

反正不管叫什么,都是为了取个好口采,求个吉利。

但是现在床头的雕板竟然裂了?

潮生没和珊瑚多说,她去了书房,正好小顺在。

“听说,温家来人了?”

小顺也不瞒她:“对,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床当然是精工细雕的,安床的那天也是温家、内侍监还有匠作监的人一起看着安的,选的是吉时,也没有什么犯忌讳的地方。这些天主屋都没有人进去过,谁知道竟然……”

“是谁发现的?”

“齐总管身边儿的人。因为说还有东西要安放,然后再扫一次尘,才发现了这个……”

两人顾不上说正事儿,在一起八卦起来。

“你可见了?裂得厉害么?”

“只看到一眼,从中间长长的一条裂纹。”

“是漆纹?”上漆没上好,也是有的。当时看不出,天一冷一热的,就能发现。

“不是,就是木头裂了,从里面裂开的。”小顺很肯定地说:“我琢磨着……怎么就象是先前选料时就裂了,然后凑和着做起来,可是到底吃不住力,所以才裂开的。”

“温家怎么能用裂的木头呢?”

别说嫁入皇家,就是平民、官宦之间联姻,这女方的嫁妆也是头等大事,床的料必然是所有木头里最好最结实的。

那……就一种可能了。

有人做了手脚。

只是不知道,这手脚是在温家的时候做的,还是到了这边之后才做的?

两人对视一眼,小顺先摇摇头:“应该不会是咱们这边。”

“嗯,我想也是。”

安床才没有多久,新府第天天有内侍监匠作监的人看管忙活,若有什么人想溜进正屋去做手脚,应该不太容易。

上一篇:福运来 下一篇:太后不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