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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艳后(109)

那时候他们在想什么,看到同伴被肢解,然后那沾血的屠刀又挥向了自己……

那圆睁得,不甘的,绝望的,悲愤而充满了恨意的眼睛里……凝固着,凝固着让我无法直视的,一切。

我猛地转过身,那扇敞开了一条缝的侧门里面,那门后面黑洞洞的,像是恶魔的陷阱,地域的入口。

明明我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但是,我就是,没办法把视线从那里移开。

那是危险到了极点,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力,让人无法……

似乎起了一点风,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背上冷涔涔的。

我拔脚朝那边冲过去,重中的挥开了那扇门。

没有人。

门后面是一条黑暗的封闭的走廊。

不,我刚刚明明感觉到了!

这里,有什么人能,在这里看着我。

会是谁?难道是安多司?

我第一个想到他,只有他,常年累月的在黑暗中窥视着别人。

可是马上我又否决了。

不是,不是他。

安多司的目光没有那么邪恶,没有这样的压迫感,没有这样的杀机和致命的意味。

不是他。

我在黑暗的走廊里奔跑,我不知道,那目光会隐藏在哪里,我不知道是不是,死神是不是就在前方等着我,张开了口,挥起了他的裁判之矛……

那个酒杯里,使我曾经在比泰多,落在伊兹密手中的时候闻到的那个迷药的味道。

虽然略有不同,但是因为燃成了烟盒下在酒中味道才不一样。

难道是比泰多人!

可是比泰多人什么时候来了岛上!又是什么时候盯上了我们一行?

伊兹密!

那双狭长的漂亮的眼睛……那掌握可以在记忆中去模糊的面容……

那个阴沉而又心狠手辣的男人!

凶手……是不是他?

忽然间有一点不一样的动静,这样的死寂一片,任何细微的动静发出来都回如惊雷般清晰刺耳。我已经没有什么武器了,可是我有一枚指甲里面,是有剧毒的。

那毒是给我自己准备的,但是现在,无论那凶手是谁,我都一定要杀死他!

我以为自己的动作很快了,可是,经过了那样的一场激战,奔跑,我的体力,根本不足够,让我去做这样的动作。

我是很快,我的指甲也已经触到了那个人的皮肤,可是我没来的及划伤他,手腕就被一把抓住了。

“爱西丝!”那人清楚地喊出我的名字。

“安多司!”怎么是他?

“是你杀了外面的人!是不是?”

“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知道王宫里发生了变故,我很不安,担心你,所以想来看一看,可是,这里怎么会变成了这样?是,是谁杀了那些人?”

我的问话一说出口的时候,已经知道不是他。

他的身上,带着新鲜的海水气息,一点杀意和血味都没有。

我能感觉的出来。

他也没有理由,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

我的力气似乎刚才那一下都用了,有些虚脱的吐着气,低声说:“我以为……刚才这里有个人,我在追他,可是,没有找到,你却来了。”

“是那个凶手?”安多司拿出了他的珠子照亮:“他还在这里?你等一等我,我去替你找。”

安多司大步的向前冲过去,我扶着墙,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酥软的像是断掉了,从头到脚疼得厉害,却又分不清是哪里在疼。

是身体在疼,还是心里面在疼?

黑暗的走廊里,仿佛有许多看不见的压力和阴影,一重重的向我压了下来。

两百个人阿,包括卡旦亚神官,我们同来的女祭师,那些勇猛忠诚的士兵,他们没有倒在面对面的交锋中。

他们被迷药暗算,然后就像屠宰厂里的牲畜一样,被残忍的收割走了生命。

这种做法,还有这迷药的气味,都指向了一个人。

一个绝对有理由这么做的人,伊兹密。

那些士兵,那些死去的人,他们死之前甚至发不出一声质问,一声呼叫……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死亡发生。

那些压抑的,被摧毁的,被残痛折磨得……

人死之后,究竟有没有灵魂?

寂寞空旷的回廊里,我却自己被威压,被挤迫,被一声一声的惨呼逼得喘不过来气。

安多司将驿馆搜索了一遍回来,他没有收获。

也许是我的错觉,杀人者早已经离开。也许……

那人还伺伏在暗处,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爱西丝?”安多司发出不解的声音:“你这是,做什么?”

我推到了油瓮,把里面的油泼了一屋子都是。油和血污混在一起,整间大厅里,找不到一块干的,可以让人落脚的地方了。

“我带他们来的,却不能带他们走。可我也不能让他们留在这里。”我指指另一边的油翁:“旁边的房间里还没有洒,你帮我。”

他沉默,然后抱起沉重油翁走向房间。

我站在那里,最后看了看厅里的情形。我要记得深一些,记得狠一些。我永远不要忘记,因为我的任性,因为我的妄为,这些人,永远的留在了这里,再也回不了故乡埃及。

火把抛了下去,火借着油的力,风的势,一下子就起来了。

我弯下腰去扶乌纳斯——他也是因为我才伤重不醒的,而安多司抢先一步把他扛了起来。

“走吧。我跟你走。现在我没有地方去,也无法离开密诺亚了。”

他空出来的那只手伸过来,把我半狭半抱着,一脚踢翻了那当在地道入口的石头,朝着深黑的地底潜行下去。

我最后转过头来看这那冲天而起的火光。

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今天的痛,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我发起了高烧。

很可笑,连乌纳斯都不如。

他虽然伤重,但是到了地底迷宫没有多久就醒了过来,安多司给他重新洗了伤口,他自己上了药包扎起来。

他问我,其他人呢。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回答的。

然后,就是漫长的,黑暗中的热。

我觉得自己,也许会死。

可是我不甘心,我还什么都没有做。

曼菲士本来是死也不肯同意让我来这里的,但我执意要来。

伊莫顿的死,卡旦亚医官和所有那些人的死……

这些都是债,是我欠下的债。

我得活下去,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要……回去。

还要找出凶手来替死去的人报仇。

他们给我喝什么东西,药,汤,水,我都全部喝下去,但是,却又无法控制的会呕吐出来。于是,频繁的吃药,呕吐,高热反复不退。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乌纳斯跪在我躺的那石台旁边。

“你……”我迷惘的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三天了。”

我点点头,发觉自己的声音粗哑的不能听:“安多司呢?”

“他去找食物了……”

我平平躺着,身周摆着那浅绿的珠子。

“陛下。”他忽然俯下身去,头重重的触地:“请入我无礼冒犯之罪。”

“什么?”

“您这几天重病,没有人照料……我,擅自就……”

他说的结结巴巴很艰难,我已经明白了。

我身上穿这一件男式的袍子,干燥洁净,这里只有三个人,不是安多司替我换得,那就是他了。

“别想这个了,”我说:“生死要紧,还理那些不要紧的事情做什么。那天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他的声音低哑压抑:“是的。”

“安多司……他的身世有些……”

“这个,他提过一两句,我都明白的。”乌纳斯说。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都要好了,没有什么。”他说:“现在密诺亚封锁很严,只许进不许出,商船和渔船都不能出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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