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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艳后(153)

我来不及问别的:“伊莫顿在哪里?”

“大人在后面……”

我来不及和他多说,快步朝后面走。

那个僧侣紧紧跟在我的后面,一面解释着:“刚才来了一个小队的人,都被我们解决了。不过我们的人出去打听消息还没有回来,外面是怎么了?怎么会有士兵……”

我来不及理会他,看着眼前那扇门正伸出手去,门却在我的手碰到之前向两旁敞开了,伊莫顿穿着件白色镶着金边的袍子,安然而沉着的站在那里,一双眼那样镇定而深邃。

我全身的力气一下子都松懈了,身体朝前扑,张开手紧紧的抱住了他。

他还活着,他好好的活着。

我现在什么都可以失去,什么都不在乎。

只要他安在,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怕了。

一百八十

无边无际的黄沙,我茫然的向前走。

我不知道我该选择哪个方向,我甚至已经不知道方向的感觉。

然后忽然脚下的沙地变成了流沙,我的身体沉重的像一块石头,一直在朝下陷,被流沙吞没,不能呼吸。无论眼睛是睁开还是闭上,都看到的是一片血一样的腥红。

他们都死去了中,许多血沾在我的受伤,热汤的,黏腻的,腥气扑鼻,那种恶心欲吐的感觉……

乌纳斯。

塔莎。

哈山。

还有……

我忽然醒了过来,一脸一身的冷汗。

视野中一片昏黄,纱帘外面铜灯的光透过那层纱帷照进来,我抬起手来,手指光洁细滑,白皙干净。

没有血……没有。

可是那种被沙被血海吞没埋葬的感觉如此真实鲜明。我用力搓着手,想把梦里残留的那种感觉搓掉。可是皮肤已经被搓的通红生疼,那种感觉还是如附骨之蛆一般,牢牢的,鲜明的存在着。

我看一眼身旁,床上有两个枕头,但是……另一半床是空的。

伊莫顿不在。

他在的时候,我还可以睡的踏实一些,但是他去了西奈半岛,那里的迦南族和亚述人又在蠢蠢欲动。

他去了多久了?三天,还是五天?我这时候脑子里混沌一片,记不清楚……也许没有那么久。

他不在,我就没有办法踏实的入睡,哪怕把草药煮的再浓也没有用。

我抹了一把脸,扯过一旁的纱缕披在肩膀上。

夜还深,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

我回过手来,用手背试了试额头的温度。

并不烫。虽然我觉得身体里有一把暗火,在慢慢的焚烧,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点着了,烧的很慢,身体可能会被烧成一段一段的灰……

是的,那是错觉。

我的体温并不高,甚至,额头比手背还是凉。但我依然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灼痛,挥不散,驱不走。

我下床的动静外面的宫女听到了,两个女官动作轻盈的走进来,伏下身听候吩咐。

我转过头,看不清面容的时候,我还会有种错觉。一切似乎没有发生过,什么变化也没有,亚莉活着,塔莎也还活着。

但是恍惚只是一瞬间,我轻声说:“我渴了。”

其中一个躬身退下去,另一个仍然柔顺谦卑的留在原处。

她们是以前的宫女,现在变成了女官……

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这样,旧的去了,新的又会替补上。也许有一天我也会从这里被抹去,然后,埃及还会有新的统治者。

我斜身坐在露台边的石栏上,酒端来了,盛在金杯里面,看起来很清澈。

端酒来的艾伦端起金杯来喝了一小口,等了约莫片刻的功夫,再将酒杯呈给我。

我没有要求她们这样做,但是这是王宫里不成文的规矩和法则。

酒是她端来的,因此她得为这个负责。如果酒有毒,那么她会先死。

这是连一口水也可能让人送命的地方。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也不会变。

一起端上来的还有切成块状的甜饼,里面一定加了许多椰奶,饼子烘的恰到好处,香气四溢。

我摸起一块,轻轻吹掉上面的糖霜,但是并不想吃。

我毫无胃口,一直都是这样。依莫顿只喝水,我已经很久没有见他吃过东西了。似乎食物不再是维持他生命的必需品了。我的食欲也一直不好,从再次回到孟菲斯一直到现在,伊莫顿一直说我吃的太少,连宫里养的猫和鸟的食量都比我大。

是的,伊莫顿在的时候我还有动力有理由让自己硬塞些东西进嘴里,并且把它们咽下去。但是我觉得那些东西根本不象食物,而象是一块块石头,沉沉的坠在胃里,似乎无法消化,那样突兀而坚硬的存在着。即使那样,也是不成功的,强迫进食令我痛苦,如果再勉强多吃一些,甚至会全部都呕吐出来。

王宫里有人猜测我可能是怀了身孕——但那是不可能的。

伊莫顿和我不会有孩子。

医官来看过,对此也并没有什么办法。他问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他想找病因,我说,不记得。

其实,我记得。

是塔莎死了之后……那时候我没有哭。甚至,我很镇定的喝水,吃干粮。我得保持体力,逃命,我一定要抵达上埃及,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干粮上本来沾了血,我把沾血的部分掰开扔掉了没有吃,但是,我还是能闻得到浓浓的血腥气味。

我感觉一口一口吞下去的,是他们几个人的生命。哈山的,乌纳斯的,塔莎的……他们都死了,为我而死,而我却还活着。

我记得塔莎被挑在矛尖上样子,记得乌纳斯身中数箭仍然力撑着不倒下的样子,还有哈山,还有无数的人……我觉得我象一直吸血鬼,靠吸食了他们的生命力,让自己活了下来。

我指指殿内角落的方向:“把我妆台上那个金盒取来。”

艾伦快步走了过去,捧着金盒回来,在我的跟前屈膝跪下,将盒子奉给我。

盒子里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珠宝,里面只是几封信,最上面一封是临睡前收到的。我已经看过了,也知道上面的内容。

但是我还是想要再重新温习一下。

依莫顿的笔迹挺秀俊朗,僧侣体的象形字在他笔下写起来有一种直欲破纸而出的潇洒劲力。

“爱西丝,我们已经到了铜山,这里要比孟斐斯,比埃及的大多数城市都要荒凉的多,白日的太阳晒在矿山上,炽热的仿佛要将黄沙融化。但是夜晚这里又非常的冷,呼啸的风似乎可以将一切有温度的东西全部带走。

亚述人还没有动静,我们破掉了两个沙盗的窝,他们如果真的有所勾结,那么现在应该已经有所警觉,或者这两天就该有所行动。我已经布置好了防御,据我得到的情报,他们的首领并不是一个十分有头脑的人,我想有的时候,聪明的人的行动方向反而容易推测。越是头脑简单的人,你月是难以猜出他是什么时候会发动攻击。

你还好吗?我很想念你。要多吃些东西,少喝些酒,知道吗?回去以后我会查问你的侍女的。

这一刻的月光很美,我多希望我们是在一起,欣赏这月色。

爱你的伊莫顿”

我把信看了好几遍,上面的每个字我都能够背诵下来了。

艾伦她们在一旁静静的守着,我不睡,她们自然也不能睡。伊莫顿的信应该是昨天晚上写的,现在他在做什么呢?也在看着这月色吗?凉风从大海的方向吹来,这样的平静,这样的悲凉。

大概是近墨者黑,和伊莫顿在一起时间一长,我也渐渐的觉得自己......有的时候真的很不象是真实的活着的。最明显的例证就是我的食欲也越来越弱了,有的时候尽管也觉得饥饿,知道自己该进食,可是看着食物却没有从前那种馋涎欲滴的,很想把它吃下去的感觉。早上喝的水里兑了些蜂蜜,还有用米粉做的糕饼,稻米现在扩大种植了,不象以前那样只专供我,还有一些贵族和富人们才吃它。然后人们也研究了各种吃法,米饭,米粥是不用说了,象米粉做的食物现在很普遍。当然,面食还是占据着人们生活中的主导地位,不过米饭正在慢慢的站稳脚并扩大它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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