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红楼同人)钗头凤(20)

胡太医?胡庸医吧?

我小声念叨了一句,平儿没听清楚,睁着一双明澈的眼睛看着我。

“这个人可没听说过,不知道医术怎么样。”

“横竖也是太医院里的,该不会错吧?”

“是叫胡君荣吗?”

“这个我可没记清,”平儿想了想:“好象是叫这个名儿吧?奶奶怎么知道?”

其实这个胡太医未必是很糊涂的庸医,一般大夫总不会连喜脉也诊不出来。书里尤二姐的遭遇,多半是凤姐在后面指使着那胡太医乱用的猛药。

“还是别请这人了,”我说:“打听着有千金科,专诊妇人小儿的请一个来,又不是病急,用不着乱投医。”

其实这件事没有悬念,因为我知道尤二姐的确是有身孕了,只不过看她的样子也瘦瘦的不象是太强健的样子,就算没人算计,不知道她能不能顺利生养下来……毕竟这个时代,小孩子夭折的机率都在十之四五,差不多一半对一半了都快。

平儿又用眼觑我,我问她:“你又看我做什么?”

她用帕子掩着嘴笑:“没什么,我看着奶奶今天的精神倒好。”

这么说着话已经一路走到了贾母的院子这里,丫头们纷纷说“二奶奶来了”,打帘子的上来搀扶的好不殷勤。我问:“老太太睡午觉了不曾?鸳鸯哪里去了?”

正说着,鸳鸯从里面迎出来,笑着说:“二奶奶进去吧,老太太今儿是不睡午觉了,正想找姨太太和太太一起来抹牌呢,二奶奶来的正好。”

我看她穿着件鸭蛋青的长夹背心,站在门边亭亭玉立如一枝玉兰花。鸳鸯的头发特别好,既黑又浓,挽起来之后根本用不着装假髻。她算是贾府里所有丫环们的尖儿,虽然并不浓妆艳饰,却自然与其他女孩子不同。别的不说,就说她头发上那枚金丝五凤衔珠钗,肯定是贾母赏她的,这首饰无论样式,做工,珍珠的质地都十分精致华美。

她又转头吩咐小丫头:“老太太吩咐去请姑娘们来,一起说说话解闷,下雨天别都闷在屋子里头,一起坐坐聚聚才好。”

贾母穿着件琵琶襟的衫子斜靠在美人榻上,看到我进来的是否,眼睛笑眯成了弯月牙:“我正想着让人去叫你过来,可巧你就来了。”

“要不老太太怎么最疼我呢。可见我最和老太太贴心不是?”讨好一个老太太我倒不会觉得又什么不好意思的,权当自己尊老爱幼发言美德。

“就你嘴乖。” 贾母指着圆凳蓝我坐下,小丫头奉茶給我。

“我可不知道老太太在找人凑牌局呢,两收空空就来了.”我笑着对平儿说:“你家去给我取几吊钱来,省的老太太又说我耍赖,小气。唉,我今天又不知道得输多少了。”

我话没说完,贾母已经笑的前仰后合,直叫鸳鸯过来撕我的嘴。其实要讨贾母开心也不难,输给她几吊钱,她乐呵呵了,比送什么值钱玩器之类的那可要划算的多。

贾母爱热闹,爱吃食。以前凤姐要是弄到什么新鲜的吃食也都不忘了孝敬贾母一份。比较近的,似乎又炸鹌鹑,还又新鲜鹿肉之类的挺不少,隔三岔五的就有孝敬。对了,卢雪庵联诗的时候他们吃的那鹿肉,似乎就是凤姐得了,送到贾母这里来,又被宝玉和湘云给算计了烤着吃的。

我忽然想起来今天有新鲜野鸡,正好晚上吃。

不一会邢夫人和王夫人都来了,四个人正好凑了一桌抹牌。这种牌可以称之为纸质的麻将,鸳鸯坐在贾母后头对我使眼色,邢夫人和王夫人根本就使活动的抹牌发牌机器,根本也没有想过要赢,只是她们要面子自重身份,不会象我这样明目张胆的放牌给贾母吃。

贾母乐呵呵的和牌收钱时,我看见邢夫人的嘴角不屑的撇了一下。

其实她不时因为不屑而是因为嫉妒吧?我叹口气,这就叫顺了姑情逆了嫂意,谁也不能讨所有人的喜欢。邢夫人和凤姐的关系已经没法改善了 ,其实凤姐真的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令她仇视的事情?没有只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出身不同,性格不同,地位不同,待遇不同,甚至人生价值观都不一样,再加上一帮人挑唆煽火,嫌隙渐渐的成了仇怨。只是现在贾母在,所以邢夫人不能把我怎么样。等贾母一过世,邢夫人是正经的婆婆大人,要收拾儿媳妇那还不是小菜一碟?指望王夫人护着吗?我看看她,王夫人脸上没有表情,线条倒算是柔和,只是……她是个明哲保身的人,况且等她有了自己的儿媳妇之后,侄女儿的死活她还管么?

贾母又赢了一次牌,然后邢夫人也赢了一次,不过赢面不大,贾母笑着数钱给她,我转头看那边,黛玉她们正在一边下棋的下棋,聊天的聊天……我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荒唐的抱怨来——怎么让我附身变成了凤姐而不是黛玉呢?好歹还是花季少女,没有一个烂渣渣的好色鬼老公,没有一个恨我如眼中钉欲拔之而后快的婆婆,没有一屁烂账整天焦头烂额,没有一个不知道如何去对待的女儿……

算了,她们也有她们的身不由己。首先我不想变成黛玉,天哪,肺病加忧郁症的身体比我原来心脏病加哮喘的身体似乎是好那么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而已,宝钗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迎春则是嫁给了一头狼,比贾琏可恐怖多了。起码贾琏他不踢打欺凌老婆————最起码目前是没有打过。探春去和番,惜春出了家……

元迎探惜,其实是一句原应叹息。

我又点心不在焉,又放错一张牌,这次是王夫人赢了。本来我就不怎么会玩儿,有概念和有牌技完全是两回事,反正几圈下来,除了我,其他人都有进账,唯独我一直在输钱。邢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我下家是王夫人,对家是贾母,我放好牌,吃牌得益的是王夫人。点炮的话,和牌的也多半不是她,她肯定觉得我是在故意讨好王夫人和贾母,唯独不把她放在眼里。就像是那个有名的丢斧子的故事里面说的,你只要心里想着斧子是邻居偷的,那么她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你都会觉得他是偷了斧子的表现。现在邢夫人多半也是这么看我的,他一定觉得我时时处处都在瞧不起她给她难看。连我心不在焉放的牌,那也是有意的讨好王夫人而忽视她,贬低她。

贾母玩了一会,笑着说散了吧。我笑着说:“也该散了,再玩我就输精干了,恐怕得把衣服首饰都脱下来抵在老祖宗这儿,才得赎身回家去呢。”

贾母笑的更开心,王夫人抿着嘴角,很有大家风范的也微笑了,只有邢夫人,那扁扁的唇三分象笑七分象是鄙薄。

贾母看起来笑呵呵的什么都不在意,但是她其实应该是什么的都看在眼里了,只不过在她的地位上,有句话叫做难得糊涂,很适合她。有的事知道要装不知道,又的事看见要装没看见。有的事情是心里明白的,但就算是贾母也没有办法。

比如,荣国府日渐衰败,还又宁国府的荒淫混乱。

她知道,可是她能怎么坐呢? 她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抱着一种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在享受着她最后的时光。

我们这边牌局散了,我走过去,探春和宝钗下棋,抬起头来向我笑了笑:“二嫂子,你今天又输了不少吧?”

我笑笑:“我本来玩牌就不行,纯是逗个乐儿。”

我还想看看她们下棋,以前我也没有接触过这个,总觉得既风雅又有奇趣,棋道高手们总是与一段又一段传说相伴相随的。可是只看了两眼棋盘,黑的白的交错繁杂,我只觉得眼前的景象似乎会动,会旋转,别说想看出谁胜谁负。谁占上风谁居弱势了,只觉得那黑的白的眼色都是会动的,交错着相互缠绕相与敌对,我只觉得头晕目眩,身体一歪,要不是伸手扶住了一边丫头的肩膀,差一点就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