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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钗头凤(36)

宝玉低声说:“凤姐姐,你……是不是不再回来了?”

我没有回答,转头看着河面。春寒料峭,但是河边的柳树远远看去已经有一丝似有若无的浅绿。

离开贾府我觉得呼吸都畅通了许多,我从河上收回视线,盯着宝玉衣摆上的大幅精美刺绣出神。

我不善于告别,我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敷衍别人的话我不想对他说。

宝玉,黛玉他们,在我心中的地位是不同的。

若是可以,我真想把他们一起带走啊。

河上的风是凉而潮湿的,宝玉的大红衣裳在这带着潮意的空气里似乎被沾湿了,那红色显得更加沉静而纯正。

“凤姐姐,你……多保重。”

“你也一样,”我对他说:“要是,要是真有一日,你就到南边去找我,我能帮你的,一定会尽力。”

他勉强一笑。

“你回去吧,别让老太太,太太担心,船也要开了,我们得赶早上路,以免错过了下一个集镇不好过夜。”

他点点头:“好。”

我们在码头告别,宝玉站在岸上朝我挥手。河上的湿气令他的身形看起来朦胧不清,小厮们站的远远的,令宝玉的身影更显得孤单。

等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我松了口气,吩咐平儿让船在下一个小渡头先靠一下岸,不忙着赶路。

平儿有些疑惑的问:“奶奶,这是为何?不如趁着顺水一气儿赶过去,到十里铺的时候再歇,正好就在那里过夜了。”

是,按正常来说是那样,过了十里铺,才算真正离开了京城。

但是,我和文秀约好了在离了京城的第一个小渡口见面,会合之后她和我们一起起程上路。

船桨打水的声音,运河的水波荡漾,河上来来往往的船只……我望着船舷窗外的景致,微微笑了。

我们等到了正午时分,船上备有大米菜蔬,平儿也去船尾帮忙做饭。这里到底不象住在宅子里,不知烧的木柴还是柴草,飘荡着一股儿烟气,并不呛人,和着煮饭的香气,反而让人觉得很好闻。

巧姐睁着大眼睛,从舷窗往外看。幸好窗户外面并不直接就是河,外面还有可以容两个走过的船板,但就是这样我也不让她趴在窗户上,万一她看到什么东西,一兴奋或是一惊吓,掉到河里去那可怎么办?这会儿的河水凉的要死,不淹死也冻死她了。

巧姐高兴的要命,一会儿指着说:“娘,你看那个。”一会儿又大惊小怪:“哎呀那边船上有两个小孩儿呢!”一副典型的没出过门的小孩子样。可是我也不比她好到哪儿去,眼前所见的一切都那么新鲜,都是以前没见过的。我把巧姐抱怀里让她坐我腿上,挨个指着我们能看见的东西,娘俩一起讨论的不亦乐乎,连人家撑船的篱尖上包着是铁皮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们都能拿来猜猜猜。做好的饭菜端上来,三菜一汤,做的当然远不如贾府那么精细美味,但是我,平儿和巧姐三个人都吃的很香。平儿起先还不肯坐,我笑着说:“以后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别把什么上下尊卑的总挂在心上。平儿,我记得你比我小着三岁呢,以后咱们是一家人,你当我是姐姐,我当你是妹妹,巧姐,以后不要管平儿叫姐姐了,要叫姨,知道吗?”

巧姐嘴角沾着一粒米,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乖巧的唤了一声:“平姨。”

我说:“你看,巧儿都改口了,你快坐吧。”

平儿借着弯腰拿筷子的时候,轻快的拭了拭眼角,斜身坐了下来:“都快吃吧,

菜凉的快。”又问巧姐:“舱里冷不冷?回来不能再开着窗户了,你看看你的脸都冻红了。”

“就开半扇啊,我从来还没坐过船呢。”巧姐央告她说:“就条缝也行。”

平儿看她一眼:“那也只能看一会儿,河上风大,今天太阳又不好。过了午你还得睡一会儿觉呢,别光顾玩。”

巧姐吃的挺快,漱完口又想趴窗户那里去看,平儿赶紧拦她,说刚吃了饭不能喝冷风,不让她开窗户,巧姐扭来扭去的不老实,在椅子上坐不住。

平儿给我挟了些菜。这时节外面没什么新鲜菜蔬,远不象后来那样都是反季节蔬菜,白菜萝卜这些能过冬易存储的才是一般人常吃的家常菜蔬,另外就是豆芽豆腐这种四季都能吃到的东西。巧姐以前过惯了好日子,以后恐怕一下子都没有了,不知道她能不能习惯。

“奶奶,吃过饭是不是就开船?走的晚的话,恐怕天黑前到不了十里铺了。”

我说:“再等等,还有件事情没有办完。”

我和文秀说了是今天动身的,她绝不会忘记了日子,可能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所以现在还没有到。

平儿看看我,倒没有再多说什么。

巧姐平时午饭后都会睡一会儿,平儿安置她去睡,我说:“你也歇会儿吧。”

天刚过午,但是因为天阴的关系,舱里也并不亮,我向岸上张望,起了风,来来往往的人都缩着头。船身轻轻摇晃着,我靠着一个府里带出来的大软枕,轻轻打了个呵欠,可能文秀还要等一会才能来,毕竟她也得收拾整理。我刚把窗子合上,就听见舱门被轻轻叩了两下。

我轻声问:“是谁?”

“凤姐姐,是我。”

虽然压低了声音,却还能听出是文秀。

我跳下椅子,三步并做两步过去一把拉开门,门外的人朝我微微一笑,拱手说:“这位娘子,小生有礼了。”

我的天啊,这少年可真是俊秀不凡……眉修目朗,唇红齿白,打住!我抬手捂住了嘴。

我睁大了眼:“文秀?”

“凤姐姐,你瞧我这身打扮怎么样?”

穿着一身蓝色文士装,少年打扮的李文秀走了进来,我震惊之余还没忘了顺手关上门。

“文秀……我的天呐,我差点没认出你来。”我上下打量他。文秀的男装扮相真可以说完美!她肯定把胸口用面条勒起来了——虽然我觉得以她的胸围来说勒与不勒没有两样。不过她在女装的那种英气妩媚换成了男装竟然成了这么奇异的,这么独特的魅力!

唔,记得以前似乎有一个女明星也是这样,扮女装的时候不失妩媚,扮起男装来也是英气勃勃……

扯远了扯远了,现在要弄清楚李文秀为什么会这样打扮呢?实在是让我太意外了。

“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扮成这样的,以前……从塞外回中原的时候,我也扮成这样。还有,在塞外有时候出去牧羊或是练功,我也会扮男装,比女装要方便也安全。”

说的是,这道理我懂,不光在古代是这样,就是到了现代,一个单身女子出门长途跋涉也是很不安全的。文秀这样做很实际……

不过……我又打量她几眼,船上突然多了这么一个翩翩美少年,且不说别人会怎么想怎么说,就算是平儿和巧姐,我都不好对她们解释啊。

“你的行季呢?”头疼的问题留到后面再说,我看她怎么就空着手进来了。

“还要什么行李?”文秀一笑:“就两套换洗衣服,我本来就身无长物,倒是一把剑从来不离身,我都放在舱尾房里了——那间房是给我留着的吧?”

“是啊,”我说:“你看出来了?”

“我猜着的,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又没有人住,也不是船家的房,那么肯定是给我留的了。”

唔,我该怎么把文秀介绍给平儿和巧姐呢?实说文秀是个姑娘,我们要一起上路,不过平儿一定会很奇怪,她也见过文秀的,但是她一定不知道我们后来又见面,还建立起一这么牢不可破的友谊。一切都是瞒着她进行的,现在要说清楚的话……不知道平儿怎么想啊?还是编点什么别的话把这事儿先对付过去,以后再慢慢的……

没等我编好词儿,舱门又被敲了两下,平儿说:“奶奶,是不是该开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