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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钗头凤(64)

等我们都洗完,蘸了头油将头发慢慢梳顺等着干,屋里是一股洗完澡之后的带着潮意和香味儿气息。巧姐洗的脸红扑扑的直喊热,要开窗子透透气。平儿劝她,这里的院子可不是我们以前住的院子,一个外人没有。这里是驿站,怎么说也人来人往的,就算这院子我们包下来了,也不能太过随意放肆,把巧姐劝下来,拿木梳再给她细细的梳头。平儿梳头很有一手,不轻不重,被梳的人只深感舒畅放松,几乎会在梳头的时候睡着。

巧姐就被这么哄睡了,平儿也陪着她先上了床。她们两个睡套间里,我睡靠东墙下的那张,床已经铺好,我坐在床边,心里面觉得好象被塞的很满,可又不知道又都塞的什么东西。再仔细去想时,又觉得很空。

外面月亮起来了,映在窗纸上。

我听着外面脚步声响,然后沈恬的声音,很轻,挺柔的在问:“夫人睡了吗?”

“刚才沐浴过,现在想是已经睡下了。”

我趿着鞋下了床,靠近门边走了几步,低声说:“我还没睡,有什么事么?”

对沈恬,我的心里也觉得很奇怪的。

一方面,我觉得他实在神秘。他的背景我到现在还猜不出来。可是另一方面,我又觉得我似乎完全了解他,我能看懂他的喜怒哀乐,他的眼睛注视着我的时候,仿佛整个心神都倾注在人的身上,令人不能不被打动。

那样的目光,就是铁石也会被融化的吧?

“没什么……”他顿了一下,我听到福嫂子走开了,他才低声说:“就是想寻你说说话。”

我唔了一声,靠门站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这个人真是……

我和他到底谁是穿来的呀,他这副作风,倒象现代人谈恋爱的那种做派。谈恋爱谈恋爱,不谈怎么恋爱?

第七十章

我静默了几秒钟,轻声说:“你等一等。”回头找了件连帽的斗篷披上,遮住自己还半湿的滴水的头发,然后轻轻拉开门出来。

他站在门外面,换了件青布长衫,头上扎着书生巾,但是他的气质可怎么看也不像个书生。

这间跨院里住我们女眷,院子很大,但是没有什么景致。不知道建院子的时候,什么人把几块假山石胡乱堆在那里,既不美观,也不协调。映着旁边一从干黄的竹子,绥州气候偏干,那几竿竹子虽然还没有死,却也都显得黄瘦干枯,枝叶嶙峋。

风吹在脸上,有种干涩的凉意。

他走的很慢,我缓缓的跟在他后头。这个院子就这么大,靠右面有个月圆洞门,门后面是个也不算大的院子,里面栽着几棵花树,一样是干巴巴的叶子,瘦零零的花朵,一阵风吹来,还有两片叶被从枝上吹落。

不过这里很安静,没有什么人来。

“这一路风尘颠簸,太受罪了。”

“没事。”我轻声说:“能看到很多以前不知道的风土人情,不是件坏事。不过,走的这么慢,不会误你的正事吗?”

他微微一笑:“不会的。”

说了这两句后,我就闭上了口,等着他说。

但是他却负着手站在那里,噙着笑看我,目光显得温存而深沉,一个字也不再说。

我先是觉得莫名其妙,然后在他这样的注视下,脸好象靠近了烛火一样,慢慢的,变的热了。

我想我的脸看起来一定红了。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且等一等。”他伸出手来,我愣了一下,犹豫着是躲还是不躲,可是还没拿定主意,他的手已经伸到了我的耳畔,轻轻拨顺了那里一绺头发。

我垂下头,恨不得把脸蒙起来才好。

这个人,这样的动伤。

当然,他的态度落落大方,就说是兄弟亲人之间有这样的举动也没有什么,但是,但是我现在和他的关系,却在很暧昧的一个界点上,他这样一伸手,意义可并不简单轻微。

我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礼教培养长大的,可是我以前的生活中,关于恋爱的经验也是大于小于等于零。

做了两个深呼吸,脸上热度没减,心里的凌乱也没平复。

“我回了。”

他唔了一声,这回还是一前一后的向回走,不过这次是我走到了前头。他跟着我走到了我那扇门前,轻声说:“好生歇着吧,明天还得赶路,得比先前催着紧点,月底的时候,咱们就到双义城关了。”

我点点头,一转身进了屋。

那天晚上似乎觉得挺热的,翻来覆去只觉得背上象是有团火,就是睡不踏实。

第二天一早起来再赶路,果然比先前要赶紧很多,幸好车子不是很颠,还不算辛苦,然后也没有先前那么闲情逸志,每到一处投宿还顾得上品尝特产。原先沈恬还让人采买过路经地的一些小东西,比如木刻,竹编,胶泥烧制上色的人偶,还有刺绣针绢等等,如果说现在才是真正赶路的话,那之前的行程都完全可算是在游山玩水。

现在应该算是正经赶路了。虽然沈恬的队伍训练有素,连福嫂子她们都有一两手巧夫在身上,可是我和平儿,巧姐,三个人可以算是三个大累赘,有的时候还是必须绕过山道,因为马车不能通行。我想这应该是一条比较近的路线,所以才不全是大道。这也从一方面可以看出沈恬的确是有要事前往西北。

梅姨说他是戌边,是有生命危险的。

我在这样一片紧张的气氛中,对未来觉得忐忑,可是,又隐约的觉得,期待。

巧姐也不象一上路的时候觉得那么新奇了,她常常会在马车里蜷成一团睡觉,又或是盯着窗外发呆。她问我,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我犹豫了一下,摸摸她的头。

这个孩子很敏感,虽然还不太晓事,可是,如果我到了目的地,真的和沈恬成亲,巧姐心里会怎么样?这个孩子,能明白这段时间多变的事情和这个突然加入到我们生活中的人吗?

再怎么说,巧姐也是知道的,她的父亲是贾琏,而我……

现在却就要将自己终身许托给另一个人了。

每次一想到这事儿就觉得头大如斗,然后又挂念文秀。不知道她孤身北上去京城,现在那里事态如何了,她又身在何方。算日期和行程,该是早到了的。贾家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了呢?那个正一天天衰败下去的庞大家庭,不知道何时会迎来那摧枯拉朽的致命一击,彻底忽喇喇大厦倾。

平儿倒是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坦然表情,她是把自己的命运航船的船舵都交给了我。我在哪儿,她就在哪儿,我要走向哪个方向,她就坚定的追随着我的脚步。

我们在初夏时节抵达了双义城,而那座险关双义关就在双义城北不到五十里处,这里可算是一座名符其实的边城,西出此关,虽然名义上还算得上天朝王土,可是谁都知道,出了这关,外面就是三不管了。

我们的车队进城门之前,福嫂子过来跟我说,我们先回双义城里的沈恬到底中安顿,至于沈恬他自己却有些事现在就得赶着处理,因此不能和我们同时进城。

我点下头,车队在这里分开,我望着眼前高大而坚牢的城墙城门,守卫城门的兵士脸上带着一种肃杀和强硬,仿佛在溶炉里淬了百炼的精钢,不折不弯,他们面无表情,巧姐好奇的向外看了一眼就被平儿拉了回来。马车磷磷的穿过了城门。

走了约摸一顿饭功夫,马车停了下来,福嫂子低声说:“夫人,这就到了,此处是正门。”

我撩开车帘朝外看,黑色的匾额上,金色的字有如铁勾银划。

西宁王府。

第七十一章

我一点也不意外,车子驶入府内,平儿紧紧搂着巧姐,看我的眼神闪烁不安,脸是一种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了?”

“凤姐……我们虽然猜着他的身份不凡,可是,想不到他竟然是……”平儿略过那两个字没说:“几家郡王那里,就唯独西宁王府最孤僻清高,一向长守西北并不在京城多作羁留,咱们也一次没见过这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