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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丝洞38号(68)+番外

不过,当我想将它看个仔细的时候,那光芒又不见了。

这种情形已经有好几次了。

天还是在下雨,凤宜和敖子恒是第三天正午回来的,虽然是正午,可天黑的象锅底。灰大毛正抱怨这倒霉的老天怎么总是雨下个不停,难道天河水倒灌人间了?我笑着说这可真说不定,不然这么多雨水是从哪儿来的呢。

凤宜进来的时候,袖子少了一截。子恒倒还好,不过脸色显的有些沉郁。

“怎么样?”我站起来迎,目光从一个人脸上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还好。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大损伤。

“让它给逃了。”子恒沉声说:“很不简单,并非我们所想的,是那种未成形不入流地魔物。”

凤宜地脸色难看,他一句话也不讲。

我挺想知道他的袖子是怎么少了一截地,可是就算再借我一个胆子我也绝对不敢问他。保不齐他恼羞成怒给我一拳一脚的,打不死也够我消受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如果他们都觉得棘手,我肯定也不行。

摆开了午饭没有一个人有心情吃。其实我们不吃饭不会饿死,但是吃饭似乎是一种习惯,一种我们生活着,我们实实在在的体会着人生滋味这种感觉。

子恒问我:“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我转头看看,用筷子尖指了一下三六地方向:“主人都无心留客,一心只想谈情说爱考虑她的终身大事了。只要那位李国师不仗势压人,我觉得这事儿就没什么问题。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别的什么忙,这两天就动身了。”

子恒点头:“好。那我们一起上路。”

“当然要一起上路,你要去我的洞府做客,要和我分开走。那象话么?”

子恒笑起来很好看,他的笑象一阵微风吹过的水面,一瞬间从安详平静到微波荡漾,眉梢眼角唇边都是温和的笑意,让人觉得……嗯,温暖,还安心。

这与好色与否没关系,美好的东西应该大方的欣赏。

热汤地白气弥漫着,隔着那些白气看凤宜的脸。他的漂亮是精致地,完美的,很不真实的。

我反复琢磨一个问题,三七到底喜欢他什么啊?喜欢他漂亮?喜欢他强大?喜欢他骄傲刻薄目无下尘?

我一看到他就有种心虚害怕的感觉。尽管我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也没做过,但是这种感觉成了本能。三七没有这种本能吗?她可真奇怪。

我去找三六告别的时候,看到她拿着我送的礼物,正在用功。

我擅织,她擅针,那刺绣缝纫绝对是一流的。

这也是。我是吐丝织布的,她是天生长着蜂针地,我们俩往一块儿凑倒还真算合适。

三六在做荷包。

我跟她讲告辞的事,她的挽留也是真心的,可我的去意也是坚决的。

我们说着话,我把她绣的活计拿过来看。

一对鸳鸯,白首相偕,亲亲热热的靠在一朵荷花的下面。

“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

“这是什么词。怪好听地。”

我也是无意中就把这词想起来了。

白头到老。这是个很好,很好的愿望。

每个女子绣鸳鸯时。大概都抱着这样美好的心愿,一针针一线线的将自己的美梦展现在丝布上。

“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我只记得这么多,不知道这阙词是就这么短,还是后面的被我忘了。

三六的神情显的既温柔又坚定。

“对了,你有什么办法让那个书生想起从前的事情来?去找轮回汤么?那东西可稀罕着呢。”

“即使没有轮回汤,我也相信他能想起我,想起从前来……”

三六地声音很柔和。

一向清冷地女妖精,遇到爱,也变成了缠绵春水。

“嗯。其实你们再谈一次恋爱也不错。”我笑着说:“不过你可不要再捆着人家了。对了,你能确定就是他啦?会不会弄错人?”

“不会的。”三六说:“我前天一知道这事,就问了闭口仙了……”

“咦?闭口仙那里地机会,你就这么用掉了?”

“嗯,其实原来我想问的是,当初凤前辈给我写的那句话,我一直不明白那话会在什么事上面应验,可是后来,我问的还是他的下落。我现在也明白了,为什么凤前辈那话的意思,似乎是说我要白辛苦。我如果想舍弃道行求一个人身,几百年的修为去换人间短短几十间的夫妻缘分……以前可不都是白辛苦了么。”

三六很坚定,对于自己的选择,没有一点犹豫或是怨怼。

我敬佩她,也祝福她。

也许人与妖的恋情,也能修成正果。

我惟愿她,得到她要的幸福。

今天小侄女五岁生日,可爱的胖丫头啊……小孩子长的真快,不知不觉,几年就过去了。

正文 七十四

我们沿水路回去。我们包括,我,灰大毛。

多出来的是,子恒,凤宜,还有三七。

三七完全不是冲着我的盘丝洞来的,她冲着什么,船上的人都清楚。

我对三七这种行为,感觉……她是在攀爬一座傲岸不可逾越的高山,可是她不放弃。

能选择自己爱谁,并且自由的去追求,要实现这份爱,这是件需要很大勇气的事。

我窝在船舱里,听着三七在外面唱歌。歌声在蒙蒙细雨和河里的水浪声中宛转游移,仿佛在漂荡一样。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唔,三七的脸,的确可称芙蓉玉面。

她的歌喉极柔婉娴熟,歌声很动听。

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歌声让人心情愉快----当然。要听进去才行。

三七这歌当然不是唱给我听地。虽然她总是很温柔。但是温柔地面孔看久了。也会觉得麻木。感觉象是个面具一样。

我觉得很茫然。出来地时候茫然。回去地时候一样茫然。

我找不到归属感。

我知道。我是只蜘蛛。我住在一个叫盘丝洞地地方。我需要不停地告诉自己。否则我还会觉得自己是个人。我应该住在……我该住在哪里呢?

我的家,不在这里。

我曾经的亲人,也不在这里。

“师傅,你听,听见了吗?”

“听见了。”我白他一眼:“我又不聋。”

“唱的是好。”灰大毛赞叹:“不过我觉得三七师伯没戏。”

“我也觉得……”我忽然想起来这话不能随便说,啪的在他头上打了一下:“不许乱说话。”

“我知道,我当着她可不会说。”灰大毛说:“我又不傻。”他在砸银杏的壳,他做这些事特别有天份,把银杏摊在小石板上,摊平。十几颗,一巴掌按下去,壳全裂,果实被剥出来,很完整。

“师傅你把我的百果饼给谁吃了?”

他还想着追究这事儿。

那天晚上在宋公庙招待李书生和莫书了嘛。我想了想,李书生也不算外人了。他要是和三六成了亲,那算是我的……呃,师姐夫?

这称呼怪怪的。

灰大毛剥了许多银杏,栗子,花生……反正他闲不住,老鼠天性就爱囤东西,囤各种各样的吃地。

“哎,师傅……”

“什么?”我拈了一颗他刚剥出来的花生吃。

“其实我觉得……你和敖公子,要是在一块儿。那挺好的。”

我噗的一声喷了一桌子的花生渣。

灰大毛幸好是闪的快,不然喷他一脸。

“喂,师傅。你不用这么激动吧。”灰大毛咂咂嘴:“我知道敖公子是难得地好男子,可是你……你这也……”

“我呸!你净给我胡说八道!”我伸手点了一下,把桌子清理干净:“这话更加不能乱说!”

“师傅,我可从来不乱说的。”灰大毛说:“我心里就是这么觉得,我才这么说的。师傅,你自己说说,敖公子一开始对你就不错吧?你告诉过我的,他教你练功,教你山川地理人文。教你好些好些东西。还有,三百年前,桃花观那场变故,本来与碧水潭不相干,可是那时候,因为我告诉了他,说你被道士杀了,所以敖公子才升坛布阵召雷排云,掺和进这事里面来。他是想替你报仇。不让那些道士的目的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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