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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思(42)+番外

酥饼的确有点油,和面的时候就放了糖和猪油,捏成了洒上芝麻,又是荤油炸的,里面还有松子——油上加油,怪不得他不肯吃反而塞给我。刚吃了一顿油腻腻的晚饭再吃这个谁咽得下啊。

我有点困难的把一块饼吃了——这就是“恩赏”!得,哪怕你再渴,人家给你把盐,说这是赏你的,你也得吃下去。

这是当着太后和这么多人在,得给他和太后留面子,也得表现我不骄横不搞特殊化,这饼不能不吃。要是只有我和他在一块儿,我才不买这个账呢。

我瞪他一眼,他笑的眉毛都弯起来了,象个淘气的,恶作剧得逞的坏小孩儿。

“我看你晚上也没吃多少东西,怎么一块饼也咽不下去?你是不是为了身段儿所以忌口了?”他摇摇手:“不必不必,你现在就正好。”

这话说的……太也……

其实话没什么,可是场合不对啊,这种话在永寿宫里说说没关系,可是在这里说就……

除了太后,其它女人可都眼里带刀的瞄着我呢!

果然淑妃又哼了一声,比刚才还带着不屑和怨气,音量也更大了。

顺治当然也听见她哼了,但是大过年的你也不能喝斥她你哼什么哼?这不行的。

他只是抬手叫宫人:“给静妃娘娘沏杯热热的酽茶来,冲冲油腻。”

一旁宫女答应着去了,果然沏了一壶普洱来,没走到跟前我就闻见那股茶香了。

那宫女端着茶壶到了跟前,屈膝弯腰,往我的杯里倒茶。忽然间她手猛的向前一晃,热茶从壶嘴里冒出来,哗的就浇在我的手背上。

我痛的啊一声叫出来,那宫女惊吓的不轻反而更慌,茶壶拿滑了手,整个壶都翻扣到了我的身上。

夹棉的旗装吸水特别快,身上马上就感觉到了温热,接着就灼烫起来。

我慌着站起身来想让水珠流下,可是身上的衣裳已经都湿了。

顺治慌的扑了过来,袖子带倒了高脚青花盘和他跟前杯筷,哗啦啦的声响乱成一片。我又是痛,又是急,他一把抓着我,急问:“烫哪儿了?疼不疼?太医!快传太医!”

太后忙叫人:“先取冷水来,湿了手巾敷上手,拿蛇油膏药来!阿蕾,你先把身上衣裳脱了。”

殿里乱成一团,旁边玫妃过来帮我解襟扣,淑妃站在我身后看,忽然顺治抬起头,扬手起来,重重扇了她一个耳光,打得淑妃一个趔趄,身体歪过去撞到了桌上。

“你个毒妇!你想害死她是不是?我这就先开发了你再说!”

静思五十一

我不顾手疼赶紧拉住顺治。烫手事小,可是他这样一来,事情就折腾大了,而且性质也一下子就变了!

“皇上!”太后提高了嗓门:“你说什么!”

这一声威喝让所有人都冷静下来。

不管这事儿和淑妃有没有关系,总之在太后这里是决不会和她有关系的。博尔济吉特氏的脸不能丢,当着这么多人闹窝里反,太后失不起这个面子。

从她那一代,或许从她之前的时候已经开始,蒙古女人在满人的后宫里占据统治地位。孝庄太后和自己的姐姐宸妃海兰珠,还有她们的姑姑——那位已经去世的孝端皇太后,同是皇太极的妻妾,三个人合也罢不合也罢,但是她们在后宫中的地位和聪明绝对是稳固不可动摇的。海兰珠的儿子早夭,皇后无子,所以拥有儿子的孝庄成了现在的太后,顺治成为皇帝。

这些事实我早就明白,一瞬间里也全都想的很清楚。

“皇上,我没什么事儿,没烫着。”

顺治的胸口剧烈起伏,周围的妃嫔吓的大气不敢出,个个噤若寒蝉,束手立在一旁。淑妃的宫女也不敢去扶她主子。淑妃扶着桌子站着,一双眼射出冷厉象冰刀一样的光芒,恨不得在我和顺治的身上穿出无数透明窟窿来。

我觉得两边太阳穴突突乱跳,穿着花盆底的鞋子也难以保持平衡,顺治伸手扶着我靠在他在身上。

喜福从侧门快步走了进来,脸色煞白,鬓边头发都散乱了,捧着小匣子:“娘娘,药膏取来了,太医随后就到。”

顺治发话,声音很压抑,听得出他的怒火并没有消下去,只是暂时按捺住了:“扶你主子去更衣敷药。”

他的目光转向地下跪的,那个脸色苍白没一丝血色的闯祸的宫女。

我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不管她有意无意,她……

太后不能发落别人,只能拿她来开刀。

“叉出去!过了节再处置她。”

我无能为力,这个时候也没有机会给她求情。好在现在过节不会杀人……

过了这两天再慢慢想办法……

她是真的失手?还是有另外的原因?

“哎呀,娘娘……这,这都烫成这样了!”喜福嘴唇颤抖,跪在那里,拿着药膏的手直哆嗦。

我看看脱掉衣裳,露出来的腿殷红一片。刚烫的时候只觉得皮一紧,然后慢慢刺痛。现在却觉得整块皮上象是有火焰在舔动着,灼烫的感觉好象在每根血管里流淌乱窜,我紧紧攥住拳头,哑着嗓子说:“你快些涂吧。”

帘子一动,喜福慌张的跪了下来:“皇上!”

我连忙拉一边的帘子:“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吧!”

他大步走进来:“有什么好避讳的!让朕看看,烫的厉害么?”

喜福支着手站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挥挥手,她把药膏放下,悄悄的退了下去。

好吧,反正别的也做过,也看过……

他注视着我烫伤的地方,下眼睑有根青筋在那里,一跳一跳的。似乎可以真切的感觉到我的疼痛一样。

“药呢?太医说什么没有?”

我苦笑,感觉到自己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怎么能让太医看我的身体啊?他也只是看了手,然后把了脉而已。

“开了方子,外面在煎药呢。刚刚正要涂药膏。”

他把药膏拿起来,想蘸的时候又放下:“我去洗手。”

我忍着疼说:“算了吧,你也累了一天,让人服侍你更衣梳洗吧……让喜月进来给我涂就好了。”

他不听,自己走到外面去喊人舀水,洗了手又进来。

“咝——”

药沾到烫伤的地方,针扎似的疼里面又混上了说不出来的贲张的感觉,我紧紧抓着身后的枕头巾。他抬起头,关切的问:“疼吗?”

我摇摇头:“当然疼了——涂快点吧。”真犯愁,晚上怎么睡啊,现在一沾就疼,盖上被子蹭到了怎么办?

恐怕得全包起来……但是包起来也是疼啊。

“慈宁宫,人都散了?”

“散了。”

顿了下,他说:“玄烨呢?”

“早睡熟了,抱回来一路也没醒,跟只小猪一样沉沉的。”

他没抬头,继续涂药。我坐着,一只脚踩在锦墩上,皇帝倒半欠身坐着。这要让人看见非给我治个大不敬的罪名不可。

“你刚才也太……”我想想又说:“淑妃这一下落了脸子,你让她明天怎么出门见人?三宫六院这么多主位,没哪个挨过一指头的。你……”!

顺治手劲一下子重了:“打她?我还想……”

我缩了一下腿:“轻点儿!”

他叹了口气:“疼的厉害吗?药煎好了你多喝一点。”

我说:“那个也不是止疼药,只是清清火去去毒气,聊胜于无。”

药膏抹上了一层,他把瓶子丢一边儿去。坐在床边,一副气闷的样子。

我也气闷,但是总不能两个一起对坐着赌气。

“我知道你是为着我,好好的被烫了,我也的确很委屈。可是你也的确太暴躁了一些。你看这样一来,太后也下不来台,淑妃肯定也把你我记恨上了……”

顺治脖子一梗:“让她恨去!赶明儿我总要收拾了她!”

“她也没……”我想想又换个说法:“也不见得是她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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