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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思(52)+番外

又拉又扯,他才爬起来,然后梳洗穿衣服,看折子办正事。

喜月端茶进来,然后说:“厚衣服都晒过了,娘娘来看看,都装哪只箱子合适?”

我说:“这样的事你比我会办,还要我看什么。”

我跟她出来,绕过廊下,到了穿堂那里,四下里没人,喜月脸上板板的说:“娘娘,奴婢大意了,还请娘娘恕罪。”

我摇摇头:“那也不能怪你,人又多手又杂。那个怎么样?”

喜月小声说:“不知道是谁那么黑心……外面绸布光鲜,里头黑匝污烂,不知道都是从哪个病灶头里翻出来的。小阿哥要是抱着玩,又要啃,难免就……”

我站在那里,半天没说话。

得,这算什么事儿?光在现代的时候,电视曝光黑心棉填充玩具被褥,想不到回到这时候,已经有人抢先玩儿起这手儿来了。看起来这倒不是现代人的创意,而是自古就有的把戏了!

“娘娘。”

“皇上刚才还摸了半天呢……喜福也沾了手,大家都当点心。”我说。

“是,奴婢这就去找些祛瘴消秽的药物煮水,娘娘给皇上擦洗一下,料想无妨。喜福我让她注意些就是了。这个做东西的奴婢马上就去查……”

“能查着?”

“娘娘,奴婢不是夸口,一个人的针线一个样儿,六宫里头针线好的都能问出名姓来,何况外头针脚这么匀细,绣花也做的工整,一点也不难找。奴婢留着心,娘娘再吩咐一声……”

我摇摇头:“先不要去查,我要仔细想一想。总之,这次的事算是长个教训,以后这些东西,你都要留神,别有下次就行了。”

“是,”喜月比我还要恼火难过:“要有下次,奴婢自己就拴了脖子……”

“行啦,犯不着说那样的话。做贼当然比防贼容易的多了,防一天容易,防十天,防一年……这可是花功夫的事情。”

“奴婢一定加意小心。”

“这件事,查还是要查的,不过也不要惊动人……”我觉得刚才在屋里出的汗,被穿堂里的风吹的都冷涔涔的,身上很不舒服。

这种事情……清宫戏里多多啊,查来查去其实也查不出什么。可能的人太多了,玄烨是我的宝贝,却是别人的眼中钉,拦路石。除了太后,皇帝和我自己,有谁想让他好?

这种事情不能再想,越想越觉得害怕。只觉得四周的高墙都要往中间倒下来,挤的人无路可退,无处可藏。

“娘娘。”

后头小太监没近前,先出声:“皇上找娘娘呢。”

我回过头说:“这就过去。”

喜月扶着我的手,慢慢走回去。

她的手也凉,我的手也凉。走到了太阳底下,让烫热的日头烤着,也觉得暖不起来。

静思六十一

顺治找我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昨天新送来的贡墨被我收起来了,他突然想起要试试新墨好不好使。

我把墨找出来,然后帮他研开。他的字写的不错,有些清瘦的秀朗,我的字可拿不出手。要是硬笔书法还能拼一下,毛笔字我写起来就是初学者的风范,总觉得那种忽硬忽软的感觉,能把字写成个字样就不错了,至于好看不好看,那是另外一回事。

以前顺治还想培养情趣,我挺着肚子的时候他说要教我写字,然后他发现,我不是不会写字,也不是不会拿笔,就是写的字不好看,这件事很纯粹。那会儿我有身孕,他也不能让我去临贴练字,反正字不好看不代表文盲,比大多数后宫妃嫔还好多了。宫里满蒙妃嫔不少,识字的没几个。淑妃就一个汉字也不识,皇后也不比她好哪里去,也就是常用字认识个三五百。后来他也想开了,还会很坏心的嘲笑我的字是“远看成岭侧成峰,大小粗细各不同”。

不过他有时候也会静静的看会儿佛经,看来野史传说他后来出家,大概也不是空穴来风。

我手腕上的翠色镯子轻轻的晃悠晃悠的动,他的目光一会儿就从纸上挪过来,又挪回去,再挪过来……

“喂,你专心点啊。”

他把笔一放,拦腰抱着我:“你在这儿我专心不起来。对了,刚才和你一样打扮的猫咪哪儿去了?”

我岔开话题:“拿去洗啦。喂,又你呀我呀的,有失体统。”

他无辜的说:“明明是你先没大没小。”

我站起身:“好吧,万岁爷您请安心写字。”

“你干嘛去?”

“我去看看玄烨。”

我进去的时候小胖子吃奶吃的一头是汗,有点昏昏欲睡的样子。

我把他接过来抱着。小胖子也发现怀抱换了一个,脸贴在我胸口,脸蛋红扑扑的,一副健康宝宝样。

“小猪——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你还会什么?”我用手把他的鼻子顶起来,类似猪鼻鼻状。

他不满的推我的手,把脸朝我胸口挤。

我抱着他,唱歌儿哄他睡觉。

其实我的手在抖,但是除了怀里这个无忧无虑的小胖子,恐怕谁也不知道。

我害怕,我怕我保护不了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一切,我怕我最终还是会落败。

玄烨,你什么时候能长大,长的高高壮壮的,不用我担心呢?

等玄烨睡着,我把他放回摇篮里,顺便让人把所有的玩偶抱枕都清出来趁天气好拆洗,一转眼却愣了下,再进屋看,果然顺治不在屋里。

人呢?

不会刚睡醒又去睡吧?

刚才磨的一缸墨还搁在案头。

我弯下腰,地下有半干的水迹,桌脚内侧不起眼的地方还有茶叶片和碎磁烂。

“娘娘!”喜月有点慌神的进来:“那个……”

我说:“你慢慢讲,不要急。”

“那个不见了。”

我呆了一下:“怎么会不见?你放在什么地方的?让谁拿走了吗?”

“我放在后面侧厢的屋里,拿布盖着的,”喜月的牙齿好象在互相碰撞:“宫女说,是小术子进去找过东西……”

小术子?

那他师傅孙长圆知道不知道这件事了?

一边宫女走过来,我一把扯住她:“皇上呢?”

宫女脸色有些青白,神色不定的说:“皇上适才好象不知为什么事发了脾气,摔了茶盅,奴婢刚收拾下去,换了一盏茶过来……”

糟。

我紧赶着往外走了几步,可是庭院里空空,大门外也看不到人影。

“娘娘,皇上难道……”喜月反而镇定下来:“皇上是明白人,娘娘不用担心皇上会误会。”

“他当然不会误会!”他又不是猪脑子。

可是,他上哪里去了?

越急越想不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娘娘,”还是喜月比较理智,跑过去跟那边站班的太监问过,回来说:“皇上去慈宁宫了。”

“啊,我也过去。”

“娘娘。”喜月拉住我:“您起码得先换衣裳。”

我低头看,胸口被小胖的口水和哺的奶水蹭的一团,的确不能就这样到慈宁宫去的。

我又匆匆回屋里来拿衣服换。

“要我说,娘娘不要去,这件事皇上和太后自然会有决断。”

“决断个鬼啊……”我头疼。!

我当然想揪出来使坏的人是谁,针对玄烨这么小的孩子下手,不是心如蛇蝎也是丧心病狂了。可是哪有那么好揪?再说,这一查起来,牵涉就大了,几乎有罪没罪的人都会被卷进来成为无差别打击的对象。

“就算找不到真正下手的,也可以震慑一下心里有鬼的那些人。”喜月说。

我解扣子的手顿了一下:“可是,恐怕倒霉的也会包括我们永寿宫里的这些人……老鼠打不着,反而油瓶倒一地。”

“娘娘,您心太软了!我们永寿宫也不是铜墙铁壁,您觉得今天这个东西是自己长了脚走进我们永寿宫的针钱房来的吗?”

我气矮了些:“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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