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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思(71)+番外

可是我的身体又的确没法儿撑起来去做听壁角的工作,当然喜月是非常伶俐的,打探情报这个工作,她肯定是可以胜任,并且看她轻盈的步子,想必是胜任愉快。

说起来也真可笑,原告人证物证法官等等一干角色都已经在外面就位。我这位被告却已经被宣判绝对无罪在里面安安稳稳的坐着——

这时代,这地方,没什么公平,权势才是最重要的决定因素。

无怪所有人都为之目眩神迷,不择手段。

外面……

隔着数道墙闱,那些人,会如何折腾呢?

静思八十四

太后呢?她老人家不来凑一下热闹吗?按理说,后宫这样的事情皇帝过问的倒不太多,一般都是太后老人家充当法官陪审团并出具最终裁定结果的。

为什么今天太后没露面呢?她老人家是对我超有信心,还是对皇后彻底放心?又或者是不想理会这些事情?

这地方儿也不可能搞什么现场直播,可我真是好奇啊。外面他们到底打算怎么折腾?

喜月掀帘子又进来了,我精神一振,刚想问她外面情况,又反应过来——哪有那么快有情况?估计这会儿大家才各就各位的落座吧?那喜月是进来做什么?

“娘娘……您,身子还行吗?”

“干嘛问这个?”我莫名其妙。

“唔……皇后坚持让您也在场。还有,喜福……”喜月顿了一下:“也说您要是不在,她就是死也不开口。所以,皇上让我来问一问,若是您不舒服,就改天再办这事儿。要是还能支撑,您就躺软榻上跟着听一听。”

唔?

这算什么?她们是设了什么套让我跳吗?

不过再一想,就算我不出面,她们设好的套不也是一样要用?那干嘛非要我在?难不成还想刺激我不成?

“扶我起来吧。”我抬起手:“我也真想听听她们说些什么。”

喜月一边麻利的给我套上外服穿上鞋子,一边喊宫女把软榻抬过去铺好垫好,然后才搀扶着我往外走,还不忘安慰我:“娘娘只管放宽心,肯定没咱们什么事儿。里外的事情皇上太后心里都知情儿,就看看她们怎么编这个瞎话呗。”

我朝她笑笑。

到了外面,人头济济的倒怪显得热闹,可是气氛却又冷又紧张。

顺治,皇后,乌云珠,三个人六道目光差不多是同时投过来,但是其间的差异可就大了。我垂下眼帘,任由宫女把我扶着在软榻上半坐半躺的靠好,又拿着皮褥子给严严实实的裹在身上。顺治还谆谆叮咛:“冷不冷?手炉不够,再加个火盆过来吧。”

可别介,就算你把我围在火圈里头,皇后和乌云珠那冻人的目光也让人生不出一点儿暖和放松的感觉来。

“不用了,快点把事情问情楚吧。”

皇帝坐中间,皇后坐在左上首,乌云珠坐在她下首。我的软榻摆在靠皇帝不远的右侧。皇后的服色鲜亮可是人才却不打眼。乌云珠穿着件赭石色的棉缎翻毛旗装,外面套件暗纹无光的的深紫色长比甲,一张脸却显得象中秋素月一样皎洁素丽,有种让人觉得怜爱的秀美。

只这样看着,谁能觉得她不招人怜不讨人爱呢?人的外表和内心,就可以有这样宛如天地之别的差距。

定一定神,我转头看跪在中间的好几个人,有宫女有太监,个个都象霜打茄子一样死气沉沉的缩着背垂着头。其中一个头宫女埋的很低,但是……身形很熟悉。

是喜福。

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我始终记得喜福那笑起来就眯成缝的眼,还有圆圆的团饼脸蛋儿。

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呢?

一切调整好之后变成了冷场,皇帝不吭声,底下人当然也都不吭声。

咳嗽一声清清嗓子,皇后开腔问话。问的内容还就是刚才说的那样,问话的对象当然就是喜福。就是问是不是我指使她把三阿哥的旧衣裳拿去偷偷给四阿哥穿戴。这是这问题的关键,玄烨有没有得天花是另一回事,皇后问话的的主要重音就落在我是不是指使了此事,而衣服会不会传染病菌倒是次要的,关键是我是不是有这种打算和行为。用现代话来概括。乌云珠抽出帕子掩住脸,泪珠非常及时的滚落下来,这种要哭就哭的本事拿去演琼瑶剧一定游刃有余。

喜福磕了一下头,然后抬起脸来。她瘦多了,本来的一张满月似的脸现在显得黄瘦憔悴。我看看身边的喜月,喜月的的脸上冷冷的板板的没有表情,但是眼神很复杂。我相信她心情也绝对不好受。

“回皇后娘娘的话,”喜福一字一字说的很清楚:“这是没有的事!”

真是一石惊起千层浪,皇帝就差没跳起来了,皇后脱口而出:“你说什么?”乌云珠的反应我一直在看,她明显也吃了一惊之后,嘴唇抿的紧紧的,人却没有什么其他大动作。一边内务府的人还有个在做笔录的,倒有点象在衙门办案的文书。

“你这贱婢居然翻供……”

喜福跪的直直的,转朝我这边,脸色苍白的说:“静妃娘娘待我如同姐妹手足,我就算是受人威逼,攀污主子这样的事情我也死都不能做!”

我眨着眼看着她。喜福……她身上有太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总觉得,我好象从来没有明确的认识过她……也不了解她的过去,她的想法,她身上的变化。

皇帝马上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是谁威逼你?”

喜福往左转头看了一眼:“是云妃娘娘。”

全场又是一次震憾。

这次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乌云珠,她脸色苍白,嘴唇有点发紫,样子柔弱震惊的象是看到了猛兽的无辜小鹿,呜咽了一声:“你,你胡说什么?”

真是开场就精彩啊,而且剧情曲折,高潮迭起,人物丰富演技也很高明。!

我靠在软软的垫子上,觉得真是没有白出来旁观这一场戏。

乌云珠一边的那个宫女尖声说:“你这该……”

皇后厉声道:“住口!这里也有你插嘴的份?”

静思八十五

忽然想起很久之前,我到了这后宫过的第一个正月,那真是兵荒马乱鸡飞狗跳,又扭脚又拉肚又中毒还搬了家……可那时我的心思比现在单纯简单得多,满脑子都在琢磨怎么让皇帝对我失去兴趣,巴望他快快的和乌云珠勾搭成奸,同时数家当数的不亦乐乎恨不得抱着古玩首饰一块儿睡觉……一转眼儿大家都变变变,那会儿的小胖变成了现在的皇帝,福晋董鄂变成了云妃董鄂,我还是当着妃子的差事,不过,三年添了两个孩子……我这是不是也算是有努力有成果没有虚度年华?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场面,我却一点儿不觉得紧张,总觉得事不关己似的,就象在看戏一样。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孰对孰错,真是很难分清。

云妃嘤嘤啜泣,一副委屈无处诉的模样。喜福脸色惨白,身子跪的挺挺的,可是却让人觉得不扎实,似乎轻轻一阵风就能吹倒。皇后脸色又是青又是红,再浓的珍珠粉也挡不住她的尴尬无措。皇帝看我一眼,看架式好象很想过来安慰我一下子,不过总算没有当着皇后和云妃做出什么出格举动来。他又缓缓的坐稳,背向后一靠,不紧不慢的说:“是么?云妃是怎么威逼你的?你又为何要假意答应?”

云妃呜咽着说:“皇上,臣妾从未有……这奴才信口雌黄……”

喜福冷笑着说:“云妃娘娘,都到了这一步,咱们谁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有把柄在你手中握着,你也有短处被我拿住,撕开了说明白,反正我也就是一条命,能让娘娘陪我一块儿上路,奴婢觉得一点儿也不亏。”

殿里静的很,除喜福呼哧呼哧的喘气儿,就是乌云珠似乎要断气似的呜呜咽咽,她身边那个被喝令住嘴的宫女横眉冷目的象一根桩子钉在那里,如果不是皇帝皇后在这里看着,说不这下已经扑上去把喜福的喉咙都咬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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