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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时衣(101)+番外

“不知道哪宫的妃子在玩。”

“咱们宫里其实也收着两个呢。”采姑说:“趁着天好,让她们拿出来放一放。”

圣慈太后点头:“也好。”

便有宫人去取了风筝,放了起来。结果连放了两回都不起,还是叫了一个小宦官来才把风筝放上天。

采姑笑着说:“瞧你们一个两个笨的,把线给我。”

她结果手来,扯了扯线,也没见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花样,那风筝果然飞得更高更稳了。

采姑把线轴递给小冬:“来,郡主放一会儿。”

那是一只扎得极好的金鱼,大翅子呼啦啦的响,小冬没心理准备,只觉得线轴沉重,差点握不住。

圣慈太后笑她:“你可站稳了,别让风筝把你带上去了。”

“才不会呢。”

小冬放了一会儿,仰得脖子都酸了,不服不行,只好把线轴交出去,扶着圣慈太后在亭子里坐下。还没喝上一口茶,就听着有笑语欢声远远从花园另一边来了。

圣慈太后笑笑:“有人来凑热闹了,都是那个风筝引来的。”

明明是圣慈太后引来的。

出来散个步也不能安生,也难怪圣慈太后总是不出户。

来的人里小冬熟识一个宋婕妤,其他几个美人都不大认识。

宋婕妤她们一副偶遇的惊喜表情,上来给太后见礼。

小冬又给宋婕妤见礼,慌得她连忙拦住:“郡主可别多礼了。再说今天是出来玩儿的,干嘛弄得这么拘束,没得生分了。”

小冬微微一笑,不接她的话。

宋婕妤特意来偶遇太后,可不是为了和她套近乎来的。

说起来宋婕妤相貌既美,又玲珑圆滑,可惜六公主学不像她娘,不然肯定比现在要讨人喜欢得多。

第四十五章 家宴

秦烈再见到小冬时,都已经快要过年了。

他有一阵子没再过来,再回来时,却是风尘仆仆。

“你去了叶安?”

小冬惊讶之极:“看见我哥哥了吗?”

“见着了,他好着呢。”秦烈笑呵呵的,把一直揣在怀里的信掏了出来。

胡氏紧紧盯着两人,生怕他们有一点儿不轨的举止。

秦烈咳嗽一声,没敢再像刚才笑得那么肆意将信交给小冬。

小冬几乎是将信抢了过来。

信当然是赵吕写的,说因为大雪得缘故,路不好走,邮驿也慢他的上一封信大概还在路上,绝没有秦烈专门捎回去的这一封来得快捷。赵吕说自己身体很好,小冬做给他的靴子,棉袜,还有那式样奇怪的保暖内衣都派上了大用场。

那保暖内衣是小冬按着现代的样式做的,虽然不可能那么有弹性,但是总比敞襟系带的又或是罩头宽身的那些要贴身保暖得多了。

他信里写着:“那风像刀子一样,嗖嗖只往人脸上手上割,往衣领袖筒里钻。每个人都把自己所有能穿的东西都穿在身上。前天有位姓苏的副将,出去巡视回来,身上的铁甲冻住了脱不下来。他们都羡慕我,可惜他们家中没有贴身巧手的妹子呀。眼馋也是白眼馋。”

小冬笑出声来,捧着信再往下看。

“西北是很苦,可是我学到了许多在京城一辈子也学不到的东西,刚来时常有人在背后取笑我是小白脸,现在我的脸也不白啦,再过些日子,大概也就和他们一样的粗糙起来,你送我的蛤蜊油和羊脂油我也擦了,下次再让人多捎一些来。我现在只担心我回去了之后,妹妹或许认不出我来……”

小冬又是高兴,又是心酸,背过身去抹了下脸。

她瘦了,越来越像个大姑娘。因为不是见外客,所以只传着件半旧的水红织花对襟的小袄,下身是胡服式的裙裤,额头上系着一条细细的绞丝锦毛抹额,衬着一张小脸儿粉嫩嫩的,有如花瓣儿一般。

“秦哥哥一路辛苦了。”小冬站起身来,正正经经和他道了个谢:“哥哥的信一直不到,我这些天正揪心呢。这么冷的天,难为你还走这一趟……”

“也不是特意去探他的,只是贩货经过那一带,往他那儿绕了一圈儿。”

“哥哥怎么样?瘦了吗?吃的好不好?天气真那么冷么?”

“可不是么,今年尤其冷的很。”秦烈说:“瘦倒没有瘦多少,可是结实了,也精神了,穿上盔甲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当然不能像在王府似的享福,我记得他以前写一回字就要洗两三回的手,就算冬天也是隔日就沐浴一回的。现在热水可不是随便就得了,他说最长的一回十二天没洗成头,痒得不行。他告了半日的假,我们一起骑马,说话,可惜军中有法度,不能陪他喝一回酒。”

小冬忙说:“不喝的好,犯了军法不是玩的。”

就算他是世子,也不能带着头得违反军纪,那岂不让人为难么。

“他还有东西让我给你捎来。”

小冬精神一振:“什么东西?”

“他在军中也没得什么东西,是个小玩意儿。”

秦烈取下腰间革囊,从里面掏出半个巴掌大的小猴儿来:“喏,牛骨头的,你哥自己雕的。”

那小猴儿雕的很是用心,五官灵动,表情讨喜,尾巴翘着,尾梢儿还打了个小卷儿。小冬先给逗乐了。

捧着这个,她能想象赵吕是怎么在简陋的屋子里,对着灯一点一点雕刻这块牛骨的。窗子外面大风呼啸,周围没有他熟悉的朋友亲人,一切的一切都那么陌生——

赵吕一定很想念京城,想念安王府,想念他的父亲和妹妹……

比小冬想念他还要多得多。

小冬眼睛又觉得酸热,借着端茶遮过去:“哥哥还有信给父亲吧?”

“有,王爷可在家?”

“在的,父亲前两日偶感风寒,所以在家休养了两日。”

秦烈一拍头:“哎哟,不要紧吧?”

“不打紧,太医开了药,说吃不吃都行,父亲也就没吃。你这会儿过去么?”

“行,那就过去吧。”

胡氏那目光像锥子似的,一刻也不松,刺得秦烈浑身不自在。

“我和你一同去。”

秦烈当然求之不得:“好,你穿暖些,这马上要过年了,你可别再淘气吃药。”

小冬一笑:“你还当我是三岁孩子啊?”

她披了件斗篷,又拿上手炉,和秦烈一起出了门。胡氏嘱咐红芙和红荆跟紧点儿,自己犹豫了一下,便没有一起跟过去。

秦烈朝后看一眼,压低声音问:“后来胡妈妈可训斥你了?”

“嗯,也没怎么训。”小冬忍着笑:“就是看着我不让出门。”

秦烈有些怀疑,看胡氏刚才防他如防贼一样的架势,就知道小冬肯定轻松不了。

“嗯,不出门便不出门吧,在家里也清静。你要是有什么想吃想玩想要的东西,就打发人给我送信,我还住在原来那地方。”

小冬看他一眼:“我还没找你算账。你为什么早不说你开的铺面就是四海聚宝啊?”

秦烈一笑:“你也没有问过我啊。”

这倒是,小冬是没问过他开的铺子叫什么。她总觉得大概是像东市那些各地商栈开的铺子一般,卖些土产干货药材什么的,先入为主,可没想到要再多问一句。

“那我哥哥和父亲知道么?”

“王爷自然是知道的,世子只顺口问过一回,后来被人一打岔——我想他也不知道呢。”

小冬心里觉得平衡了一点,好歹还有人和自己作伴呢,自己总不是最后知后觉的那个就行。

说话间到了书房门口,有人进去禀报过,小冬和秦烈一前一后进了门。

书房里暖洋洋的,案头的水仙花已经开了两朵,一屋子都那股澄净净的香。

“父亲,”小冬笑吟吟地行过礼,又招呼屋里另一个人:“张先生好。”

张子千规规矩矩的一揖手:“郡主好。”

曾经共患难过,小冬心里觉得他倒不算外人了。看来他和安王倒是很对脾气,窗子下头还有半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