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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时衣(116)+番外

“王爷对我说,我还没成年,你的年纪更小,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也许我会改变心意,也许你对我没有那份感觉……”秦烈顿了一下,说:“我说,我并不是想要王爷现在给我一个应许,我只想要一个机会。将来我会证明,我不光有这颗心,我还有认真,有努力。我能让你过好日子,快快活活的,会让王爷和世子放心安心……离开京城的这些年,我时时想起你,不知道你长高了多少,变样了没有,在做什么事,认识了什么人…”

越来越有真实感了。

小冬静静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她的心情奇异的平静下来,不忐忑,不猜疑,不惶恐……那些复杂的意外的情绪沉淀下去之后,她只觉得说不出的心中说不出的平静详和。还有些别的东西,缓缓的,一层层的铺展开。

就象春天里头合苞吐蕊的花朵一样,渐渐的,温柔的绽开。

第五十八章 比较

“小冬妹妹……”秦烈说道:“其实,你那个,我,你……”

你了半天,没见下文。

小冬抬起头来,秦烈一张脸涨得通红,那句话怎么都憋不出来。

小冬这会儿脸还热,可比刚才好多了。

咳,其实……

秦烈大概想说什么,她大约猜得出来。

这时候的人和上辈子的那些人真的不一样。那时候的男人总把情情爱爱的挂在嘴边,可就是不提结婚的事。

而秦烈把亲事说的这么利索,跟安排什么公务似的一是一二是二,目的明确计划周全,可是一提到这个,马上变成一只呆鸟。

“那……我对你一直,那……你……”

他那个神情真是让人不忍卒睹啊,红的都快滴血了,比鸡冠子还红。

“那,我,先走了……你仔细想想,等你生辰的时候……”

后头的话他说的有快又含糊,跟后面有贼在追他似的 拔腿就走。

而且他走的不是正门。

小冬都没来得及喊住他,他已经从打开的窗子跳了出去。

咳,可是他今天是从门进来的呀。

小冬吧唧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儿上,哭笑不得。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郡主?”

小冬转过头来,红芙掀起帘子,疑惑地看了看屋里:“秦少爷他……走了么?”

小冬点点头:“走了。”

只不过不是从门走的。

红芙刚想问什么,嘴唇一动,把话又咽了回去,改口说:“厨房来问晚上做什么菜?”

小冬拿过单子来划了一个菜,又添了一道汤:“好了,就这么着吧,胡妈妈呢?”

“往后头寻东西去了。”

她需要冷静。

她得好好儿消化刚才秦烈说的那些话。

可是一想起刚才秦烈镇定自若侃侃而谈,一下子变成紫涨茄子挤不出一句整话来,小冬就嘴角直抽抽。

这人的能力分布也太不均衡了。说句好听的温存的话,有这么难么?

晚上小冬陪安王一道用饭,等饭撤下去上了茶,赵吕说起笑话来,他们兵部姓张的有好几位,平日分别按职司称呼,可巧中午有一家家人来送饭,只说姓张,没说是哪一位。差役提着食盒犯了愁,只好将几位张大人都请了来,认一认这食盒是谁家的。偏偏食盒上又没有印记,认不出来。差役灵机一动又想了个办法,说打开盒子盖大家来闻闻饭味儿,各家家里做的饭食什么味儿这肯定能闻得出来了。

小冬虽然有些心不在焉,还是给逗笑了:“哥哥编的吧?”

“不是编的,就是真事儿。”赵吕笑着说:“这办法还真灵,各家的饭菜各人自己肯定最熟悉,有一位张大人就说了,哎呀这是我就家送来的。旁人问他为什么,他说,我家媳妇蒸的馒头从来都是酸的呢。”

连安王也忍不住笑了。

小冬挨挨蹭蹭,等赵吕出了,才蹭到安王面前:“父亲……”

虽然安王平时慈和可亲,但是这个女儿家的事情,和娘好说,和爹就不是那么容易开口了。

“秦烈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咳……

小冬抬眼看看安王,又低下头去揉帕子。

——王府里有什么事能瞒过安王的吗?

“父亲……也知道?”

“自然知道。”

“那……父亲的意思是?”

安王微笑着指指身旁:“坐过来说话。”

小冬应了一声,靠着安王在榻边坐下来。

安王问她:“那你的意思呢?”

小冬十分郁闷——

安王这话问的也太没技巧了,哪能这么直白,大喇喇的就问她这话呢?

小冬又把问题丢回去:“秦烈说,他几年前离京时就和父亲请求过……父亲都没和我说起过啊……”

安王眯起眼:“他请求是他的事,你那时候才多大年纪?再说,若是他没那个本事兑现承诺,我可什么都没答应过他。”

太奸猾了。

小冬在心里朝安王竖起大拇指。

秦烈固然不笨,可是和安王这种都快成了精的老狐狸相比,那实在太稚嫩了。刚才听秦烈的讲述,安王是给予了他肯定和机会的。所以这傻小子一门心思朝这上头努力拼搏,可是到了安王这里,安王是半句承诺也没有啊。

眼见小冬脸又红起来,八成要恼了,安王连忙打住,拿出一贯的慈父状来:“他下午和你说什么了,讲给为父听听。”

还用得着她说?您老不都猜的一清二楚了么?

小冬肚子嘀咕,把秦烈说她生辰时来提亲的话告诉安王。

“嗯,他这性子,还是沉不住气啊……”安王点点头,口气好似十分遗憾:“我本以为他能再等一年的……”

“父亲……”小冬很是疑惑不解:“我以为父亲看好的人……不是秦烈这样的。”

以前小冬觉得,安王若是挑女婿,那沈静差不多是头号人选才对。他世家出身,才貌出众,品格脾气都好,当时他来陪赵吕读书时,安王府里还曾经有过一阵风言风语,说这位表少爷八成就是将来的东床呢。

而秦烈呢,从出身上,恐怕就会被打个叉。再说学问,又是个叉。他现在还跑起了商队开起了铺子,买卖做的这么红火,简直应该被大叉特叉。士农工商,商在最后一位,买卖人总是被人看轻的。安王纵然再不拘一格,若真是找一个买卖人当女婿,这也实在太……太有创意了。小冬是不在乎,可是这世上的事不是你自己愿意就行的,你生活在这个社会里,就必须遵循这里的法令规则,大多数人地价值观道德观,必然影响你的一举一动。当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是错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认为它是对的也没有用。

不管从哪点儿看,秦烈都不会被安王列入考量范围。嗯,这还要提一提他的外貌——秦烈的长相应该属于非主流一派的,他不够白皙,不够单薄斯文,更不会附庸风雅,应该说,他和现在上流社会的美貌标准差距实在太大了,活脱儿一个反面典型。

安王说:“你把架子上那个盒子取过来。”

小冬捧过来那只盒子,安王打开盒盖,问她:“你看这是什么?”

呃……这里面有两个圆滚滚的东西,一层粗糙龟裂的硬壳,灰褐的,还凹凸不平。

小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

安王用裁纸的小刀在那壳上划了一下,从中掰开。

一股清香溢出,小冬忍不住吃惊:“这……菩提果?”

她从来没见过带壳的菩提果什么样。想不到那么香甜珍贵的果子,外面的壳竟然这么不起眼。

“以前你见得,那都是去了壳的。又红又香,谁都知道是好东西。可是好些时候,人们只为着外面的壳子不好看,反而错过了宝贵的东西,就像这果子。”

小冬很想翻白眼:“父亲,我明白您的意思,是让我不要以貌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