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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时衣(73)+番外

赵吕插了一句:“什么全靠他?”

“钓鱼呀。”秦烈说:“别的我不敢说,捉鱼打猎这种事儿,我最拿手。”

赵吕斜睨他:“先别说大话,到时候要是你钓不上来,我就一脚把你踹河里去。”

第十五章 钓鱼

触目所及的地方,全是一片绿意。

“好凉快。”小冬笑眯眯地往后看:“早该来这儿避暑的。”

离了京城,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显得好闻,小冬乐孜孜地象出笼小鸟一般,看什么都新鲜有趣。

小冬坐着一乘滑竿,赵吕和秦烈是用两条腿爬山的。赵吕虽天天练拳骑马,可是走了一会儿山路,脸也红了,气也喘了。秦烈却还是游刃有余,简直是健步如飞。

小冬坐回去,一边儿唾弃自己贪图享受腐化堕落,一边儿想着,这家养的就不如人家野生的,生命力差多了。

但一别四年,要是让秦烈现在和赵吕斗心眼儿,他肯定远远不是对手。

树叶哗啦啦的拂在滑竿的棚布上,小冬伸手揪了一片叶子在手里拿着。

“前面就到了。”

小冬探着头朝前看,果然看着前面有人迎上来,远远的就打躬行礼。

这座山庄没有闲云庄那么大,房舍精巧,屋顶铺着鳞鳞黑瓦,阶前苔痕青青,廊上铺着木板,打磨得极光滑,小冬褪了鞋子往后一靠,后悔没早来山庄避暑——前两年都有这事那事耽误了,她竟然一直不知道东华山是个这么妙的地方。

“妹妹,我们进来了。”

小冬忙坐起身,把光着的脚丫用裙摆遮起来。

赵吕已经进来了,手里捧着半个剖开的西瓜——西瓜瓤已经挖出,里面盛着杨梅,水梨,葡萄和蜜瓜等等水果,琳琅满目,水灵灵的犹如满捧珠宝,看着就让人口水流下三尺来。

“用山泉水浸凉的,吃吧。”

小冬也不客气,先挑了块蜜瓜吃。

赵吕已经换了衣裳,脸上的热气还没下去,红通通的看着比平时可爱多了。

秦烈笑着也盘膝席地而坐,小冬连吃了好几块儿,才想起他们两人在一边儿看着,把西瓜往前推推:“你们也吃。”

赵吕笑笑,拿了块水梨。秦烈只是微笑,小冬顺着他的目光,看见自己的脚趾头从裙摆下面露出来了,圆圆白白的,又粉又嫩。她赶紧朝后缩了缩,老老实实坐着。

秦烈仿佛并没注意她的脚趾头啊,或是她的小动作啊,和赵吕说起话来:“刚才上山时就听着溪流声,想必凤溪离这里极近。”

赵吕吃完了梨,一边擦手一边说:“你没见这个庄子地基垒得高么?就因为有一年暴雨连绵,凤溪溪水暴涨,把这周围都给冲了。这庄子要不是地基高,也不能幸免。从后门出去,离凤溪也就百步,正是水缓的浅滩,站在水边都能看见鱼在水里游得那个欢。”

“行,那咱们歇歇,下午就去?”

赵吕先看小冬:“妹妹累不累?”

小冬笑嘻嘻地说:“不累,歇了中觉就去。”

虽然换了新地方,可是小冬睡得极好,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让红芙帮她换了衣裳。霞影纱新裁的短衫襦裙穿着又凉快又轻巧,小冬就梳了一条辫子,踏着芯草编的凉鞋就出了门。赵吕和秦烈都是一身布衣打扮,头上扣着斗笠,赵吕手里还拿着一顶雪白的细草斗笠,笑着给小冬戴上:“别晒伤了。”

他们拿着鱼竿鱼篓,只带了两三个人。果然没走多远就到了。一大片清朗的水光,凉风吹过来,让人心旷神怡。河岸边生着大片大片的芦苇,长得茂密青郁,苇子叶被风吹得翻飞作响,沙沙沙地连成一片。

“妹妹坐这儿,这儿凉快。”

赵吕给小冬寻了个好地方,那块平滑的青石正在树影下头,串饵下竿都不用小冬操心,她只要坐那儿瞅着就成。赵吕笑嘻嘻的也抛了线,秦烈在一边叉着手摇头,笑着说:“我们抓鱼从来不是这样儿弄的。”

“粗人。”赵吕恨恨地说:“钓鱼又不是为了吃,乃是为了垂钓之乐。”

小冬对钓鱼也没有耐心,倒是和秦烈有共同语言。秦烈说:“小冬妹妹,我吹曲子给你听。”他摘了片苇子叶下来卷成了哨,运气吹响。

哨音清越悠扬,象笛子的声音,在平旷的河滩上远远传了出去。

小冬抱着膝坐那儿静静聆听,不知是不是被哨音惊动,有野鸟从苇丛间扑簌簌地飞起来,拍打着翅膀从水面上掠过,飞如对岸的绿树丛中,不见了踪影。

“好听么?”

小冬诚恳地点了点头。

“我也给你卷一个。”

秦烈又做了一个苇哨儿递了给小冬。

小冬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吹了一下。

呃……没有声音。

秦烈耐心指导:“要鼓足劲儿,嘴嗫起来,气不要散——来,再试试。”

小冬看看他,再看看手里的哨子,清清嗓子,照他说的,鼓腮用劲儿又试了一下。

“吱——”

总算出了声,可这声响说不出的古怪,又象鼠叫,又象生了锈的门扇轴响。要闭上眼再听听,倒象是谁放了个羞涩的屁。

小冬脸涨得通红,赵吕噗的笑了一声,撇下鱼竿走过来:“我试试。”

果然这个东西,力气大占便宜,赵吕试了两下就摸着了窍门,依次吹出五个音来。小冬给他拍手鼓掌,赵吕摇头说:“不习惯这个,嘴都酸了。不要紧,妹妹要想听,回来找管笛子我给你吹。”

赵吕是会吹笛子的,安王倒是喜欢弄萧,他有好几管萧,竹的木的玉的都有,只是不常吹。

小冬学了三脚猫的琴艺,时不时还能和赵吕来个合奏——反正水平是半斤对八两,秃子也不用笑话和尚。兄妹俩都没遗传到安王的艺术细胞,但唬唬外行人还勉强可以。

秦烈笑笑,自己又吹了一曲。哨声比笛声少了婉转细润,却多了激扬锐气,秦烈吹了几个音,小冬到底没白费安王多年熏陶,听出他吹的是山坡羊。

赵吕一手轻轻叩拍子,末了跟着轻声唱了句:“……试问安能常自在?名,也身外。利,也身外。”

小冬嘻嘻一笑,指指赵吕的钓竿:“哥,鱼跑了。”

可不是,这么一走神,鱼儿已经咬走了铒,脱钩跑了。

第十六章 登山

钓鱼到了后来,秦烈和赵吕两人都脱了靴子挽了裤脚摸鱼,这溪里的鱼机灵得很,赵吕在这方面业务颇不熟练,一手拿篓一手拿网,最后不过网到两条小鱼。秦烈收获颇丰,逮着几条尺把长的鱼。

“来来,今天让你们看看我的手艺。”

小冬疑惑地问:“你会么?”

不怪她不信,她身边的男人没有哪个能下厨的。这本来就是个讲究君子远庖厨的时代。

“常年在外面,自己要不会两手,难道早中晚啃三顿干粮?”

这倒也是。

秦烈拿了短刀,走到远一些的地方去,把鱼剖了收拾干净。回来以后也不刮鳞,小冬看他从腰间革囊里掏出一包什么作料来抹在鱼身外面和鱼肚之内,赵吕捡了不少柴枝来,可惜出力不讨好,秦烈说他捡的一半都是不好烧的木头。

已经到了日暮时分,山间的风也带着凉意。远远近近的可以听见一片蛙鸣,叫得人心里有些发慌。

赵吕问:“冷不冷?”

“不冷。”

不是冷……是,有点想家。

在陌生的地方,白天还好,晚上就难免凄惶无依。

既想念这一世的安王府的家,也想念,上一世的那个家。

火升了起来,金红的火焰显得特别明亮柔和。秦烈把鱼串在苇枝上烤,小冬笑嘻嘻地搓着手等吃,赵吕只能给秦烈打个下手,一边闻着渐渐浓郁的烤鱼香味儿吸溜口水,一边还不忘嘱咐小冬:“往后坐坐,别让火星燎了衣裳。”

先烤好的鱼递给了小冬,带着鳞就能吃,外面烤得焦黄香脆,里面的鱼肉脂香四溢,雪白雪白的,入口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