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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时衣(97)+番外

虽然心里对安王还有些怨气,但小冬不得不承认,秦烈说的也有道理。

秦烈还斟了一杯茶端了过来:“可别再哭了,当心眼睛会肿起来。晚上王爷回来,你也别板着一张脸,就和平时一样就行。”

算一算,秦烈有好一阵子没有翻窗来找她了,小冬还有些不习惯。她喝了口水,顺顺气:“知道了,你比胡妈妈还会唠叨。”

秦烈只是微微一笑,望着她的目光有说不出的温柔。

第四十一章 出嫁

赵吕很快送了信回来,给安王一封,给小冬一封,秦烈也有一封,交由小冬转交。

小冬别的都顾不上,先拆信看。

赵吕他们一路没有耽搁,十月二十二到了洮州,在洮州城停留了一日,二十四到了平远军驻守的叶安。这里有雄关高墙,有两座极大的石堡。叶安本地没有石料,修建石堡的这些石头都是从北方更远处凿山开石然后运来,所费的人力物力不赀。石堡靠着叶安河,形成了一处易守难攻的险要关隘。赵吕有自己的住处,除了自己带过去的王府的护卫,还拨给了他一小队亲兵,吃饭都由大灶做了统一送来,大块的肉一手抓不住,看得赵吕眼直发愣,他到那里第二天就赶上捕鱼,因为北方天冷结冰早,现在赶着捕捞一回,那些鱼为了御寒而囤 膘,个个都是头肥肚圆,当天晚上就喝着鱼汤,不用多放什么佐料,鱼汤就很鲜了,他喝了两大碗。

总之,一切都好一切都顺利,净是报喜不报忧的话。

赶路是不是艰辛,那里情形是不是简陋清苦,一个字不说。

赵吕何尝吃过那种大锅饭?住得惯那样的地方?齐氏固然不娇惯他,可是也从来没亏着他过。屋里什么时候熏什么香都极讲究,丝毫不错。头一次出远门,就去了那样的地方。

小冬揪心地好几晚都睡不好。

不知是担心所致,还是她到了拔个子的年纪,整个人瘦得极快,下巴尖尖的。倒是急坏了胡氏,天天盯着厨房做好吃的,不光正食顿顿翻新,点心也是花样百出。南瓜馅蒸饺,萝卜丝蒸糕,小鱼羹,秋梨冻。可惜再好的东西,小冬就算强颜欢笑的吃了,一边吃一边越发惦记赵吕在外头绝对没有这些东西吃,吃的东西一点没见添在身上,人还是照瘦。

连安王都开始不安,特意抽出一天空,带小冬出门去逛。

父女俩去落霞池边不远的松涛园看了半天的菊花,为了逗爱女一笑,安王还让她把一朵绣线菊插在自己头顶上。老爹如此牺牲形象大奉献了,小冬也觉得过意不去。回去时安王说:“今天不在府里吃,去西市吧,那里的太白楼做的鱼极好。”

“父亲去吃过?”

“没有,听旁人说起过。”

太白楼得鱼果然味道极好,隔着池塘,那边的亭子里还有歌集弹琵琶唱曲。小冬想起头一次和赵吕出门,还有罗家兄弟和沈家姐妹,在福西楼吃饭,那回还听着了秦女唱曲。

小冬陪安王喝了两杯酒,将鱼脍吃了不少。出来一吹风,小冬就有些晕沉沉的,脚步绵软。安王扶着她上了车,小冬脸红通通的,拿袖子扇风。

安王看着好笑,天气已经冷起来,他的扇子也早就收起,顺手从座位下头的格子里拿了一本书出来,替小冬轻轻扇凉。

小冬眯着眼,看着那书在眼前不停的晃,书皮上的字闪来闪去,就算本来头不晕,也让它给闪晕了。

“父亲为什么一定要送哥哥去那么远的地方?”

这话之前她曾经问过,但是安王给她的理由并不能让她信服。

安王并不是爱恋权结党的那种人,况且洮州是吴先章的地盘,吴先章现在会站在哪一边?傻子也知道。

安王之前说他和皇后又约在先,难道赵吕这件事,就是约定的一部分?

安王的意思是,他和赵吕支持的是三皇子吗?

可是三皇子的地位已经很稳固,他是嫡子,人品学识才能都挑不出毛病来,三皇子妃又即将临盆,可以说,只要皇帝不抽风想废后易储,三皇子的地位稳若磐石。皇帝会抽风吗?可不是每个人都像圣德太后那么走背运的。

再说,就算皇帝想抽风,皇后背后的李家,还有三皇子的岳家,这些人可不都是吃素的。

如果安王也站在三皇子一边,那么皇帝即使抽风了,那也是白抽。

安王摸摸小冬的头发。

小冬眼神儿迷糊,可是脑子并没有迷糊。

隔了好一会儿,安王也没有出声。车外面的各种嘈杂的声音或远或近的传入耳中,小冬昏昏沉沉快睡着了,才听见安王说了声:“不久你就会知道了。”

话说的很平淡,可是小冬从里面听出一股不平常的意味来。

这,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来日将有大变?

能有什么样的大变会让安王如此郑重其事?

皇后代表一方,安王代表一方,吴先章又代表一方。

同时牵涉到后宫,朝堂,军队的大变,那是什么?怪不得安王不肯告诉她……

小冬其实已经猜到了,她深吸了口气,靠在安王肩膀上,什么也没说。

安王声音温柔平和:“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你已经长大了。”

“父亲。”

小冬握着安王的手,多少话语就凝在这淡淡的一个称呼里。

她并不懂别的,她只知道,安王和赵吕是这世上最疼爱她,对她最好的人。

他们要做什么事,小冬一定不会反对。

即使帮不上忙,她也不会拖后腿的。

女儿的确是长大了。

安王心中感喟。

小冬的镇静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她的反应,安王也毫不意外。

“那……太后娘娘呢?”

“娘娘不会有事。”

那就好。

半路上天就变了,刮起风,云一团团堆叠层积,天空成了阴郁的铅灰色。回到安王府时风吹得正紧,天几乎全黑了,府门前的灯笼已经点了起来,灯上面安王府三个字在风中飘摇不定。

因为是安王带着小冬喝了酒,所以即使她一身酒气回来了,胡氏也只能轻声念叨两句,服侍她洗漱睡下。

小冬还没有睡着,就听着窗纸簌簌发响。

“下雨了么?”

外面丫鬟应了一声:“是,郡主要吃茶么?”

“不用”

天气一天冷似一天,小冬又赶着做了手套和靴子,托人带给赵吕,数着日子,算他哪天才能收到,除了每月两回进宫给太后请安,哪儿也没有去过,赵芷又写了帖子给她,小冬只托人送了吃食和小玩意儿过去,自己并没有去

小冬已经猜出一些来,景王妃之所以把赵芷许给那么远的人家,多半……也和安王送赵吕去西北军中的行为一样,背后都有同样深意。

赵芷的婚期是定在年后,小冬在过年时又见了她一面,赵芷梳着簪花髻,斜插步摇,从头到尾都显得十分安静,有几个宗室中一向要好的姐妹过去和她说笑打趣,她也不像平时一样爽快,有些忸怩。

但她气色很好,眼角眉梢已经有了少女妩媚风情,两手拢在一起,手腕上各戴了几个镯子,指甲也养长了。

以前她最不爱留指甲,不是指甲被碰断,就是她抓破旁的东西。

好不容易找个空子,她拉着小冬小声说话。

“你这些日子怎么都不去看我?”

小冬的理由是现成的:“家里管的严了,我哥哥一出门,齐妈妈和胡妈妈两个人一起给我上规矩,吴师傅的功课也催得紧起来。”

赵芷是知道齐氏厉害的,吐了吐舌头:“怪不得。你天天在家做什么?也不闷?”

“闷,不过习惯了就好。你呢?”

赵芷可算逮着人诉苦:“别提了,我娘找了好几个婆子看住我,站要怎么样坐要怎么样,每天不绣好定额的东西连房门都不能出,天天关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