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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时衣(99)+番外

胡氏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走?

是怕她腿脚不便跟不上,拖累他们吗?

“密道还有旁的出口?”

“有,但现在出去未必安全。”

不知走了多元,在黑暗中,时间和距离似乎都被无限拉长了。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秦烈手臂紧了一下,并没有松开,“地不平”

这密道并不是一条直路,小冬感觉到他们在黑暗中转了好几个弯,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方向感。

“好了,在这儿歇一下吧。”

他将那颗珠子放下,小冬从秦烈怀里挣扎下地,擦了下脸,借着珠子的那点微光看清他们现在站的地方。

四周都是石砌的,方方正正,还摆着桌椅和床榻。桌上还有油灯,里面的灯油居然还没有干涸。

秦烈从身上摸出了火石等物,擦了几下,将油灯点了起来。

“王爷吩咐郡主再次躲藏,此地甚为隐秘,应是万无一失。”

秦烈向他拱了拱手,“不知兄台如何称呼?看你对这密道如此熟悉,想来……”

少年却说:“秦公子不必客气,在下张子千,这密道在下也是头一回进来。”

那他如此谙熟?

“在下记性甚好,王爷说过一次,我便能牢牢记住。”他转过头来,“郡主可还好?先歇一歇吧?”

小冬胡乱点了下头,秦烈扶了她一把,让她在榻边坐了下来。

她的头发刚才揉乱了,散下来披在肩膀上。小冬定了定神,咬着发绳,用手指梳了几下,将头发重新扎成辫子。

她的心还在怦怦直跳,只想着安王府是不是已经进来叛兵,胡氏又怎么样了,安王他平安吗?

想到最后看见胡氏的那一眼,小冬只觉得胸口有什么在用力撕扯,疼的她喘不过气来。

“今日之事,多亏张兄弟你赶来报讯相救,只是不知咱们要在这儿待多久?”

张子千微一沉吟,“在下其实也所知不多。其实他们谋逆之事皇上与王爷早先也有防备筹划,只是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先前得到确实消息是他们会在皇上避暑出行时动手,眼下却提前发动了。但无论如何,朝廷都是有所准备的,那些逆贼必不能得逞。”

是的,安王是早有防备的。

景郡王……景郡王竟然也谋逆?

那个人在宗室中名声甚好,虽然十分风流,景郡王府里光装女人就被塞得满满当当,但是为人好客,很有风度,据说也很有才学。

怪不得景郡王妃要那样匆忙的打发赵芷出嫁,还找了一个那样的婆家给她,似乎一点都不念母女之情让她远离京城。

她是逼不得已。景郡王所谋划的事,她做妻子的,应该也知道几分。如果景郡王能事成,那自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如果事败,覆巢之下无完卵,她自己和其他儿女多半无法幸免,或许远离了京城的赵芷能躲过一劫。

可怜天下父母心。

“小冬妹妹,你若累了,就先靠一会儿养养神。”

小冬摇摇头“我不累。”

三人都不说话,四下里静得让人心悸,在地面上的时候,就算再静,也还有风声,树叶声,其他的细碎的声响总有一些。可是地底却是一片死寂,半点动静都听不到。

就像……就像被埋在地底一样。

第四十三章 光亮

“小冬,小冬妹妹,醒醒,别睡。”

是在喊她吗?

冷,又黑又冷……

“别睡,快醒醒。”

小冬觉得头沉沉的疼,她这是在什么地方?

“小冬妹妹”

小冬的眼终于睁开了。

她想起来了,叛变,密道

然后她发现自己是靠在秦烈身上的。

“冷不冷”

小冬的知觉都快麻木了,脑子也转得特别慢。

她怎么就睡着了?

“我们……现在走吗?”

秦烈低声说:“我们刚才去把两处出口都探了一下,一处无法从里头打开,另一处出口还在府中,现在还不能够出去。你渴不渴?”

秦烈不知从哪儿端了碗水来,小冬接过来,碗沾到嘴边,她停下来:“你呢?你喝了吗?”

“喝了。”秦烈还在怀里掏了掏,摸出两个硬饼来,“喏,只有这个,你要是哦了,就先填填肚子。”

小冬喝了半碗水,并不觉得饿:“我睡了多久”

“过了一夜了,不过外头天还没亮。”

“外头怎么样?”

“只听着一片喊杀声。”

“府里头呢?”

秦烈摇摇头:“我们来的那处也打不开。”

张子千悄没声息地走近,坐在一旁。

小冬觉得身上冷一阵热一阵,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她可不能生病。这种时候屋漏偏遇连阴雨,那可不光要送自己得命,还会连累身边的这两个人。

小冬打起精神和秦烈说话:“表哥,你的铺子和伙计们……”

秦烈倒也豁达:“他们走南闯北,个个都有一套保命的办法。铺子倘若敲了砸了烧了倒没什么,钱财可以再赚回来,人没事就成。”

张子千附和了一句:“秦兄说的是。听秦兄的口音,不像京城本地人?”

秦烈的官话已经说的十分熟练,一般人着实听不出来他不是京城人氏。

“是,我是遂州人。”

张子千点头说:“不错,你说好几个字的时候,鼻音重,京城这儿鼻音轻。”

这人耳朵真尖。

“张兄弟是本地人?”

“不是。”他说:“我是宛州人。”

可是他的官话说的真好,字正腔圆,听着分外悦耳,简直……像是专门练过发声说话一般。

“张兄弟家中有多少人口?怎么孤身一个来了王府呢?”

静了一下,张子千慢慢说:“我家中只有我一个。”

小冬和秦烈一起愣住,秦烈忙向他陪罪。

“我家中不幸,又不是秦兄得错”

秦烈也说:“张兄弟心胸豁达,其实,我家中也只有我和我娘两个人。虽然别的亲人还有,可是却和仇人一样。”

他以前都不肯提,小冬也一直不知道。

却不想他现在说了出来。

张子千安慰他一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秦烈点了下头:“正是。”他低头对小冬说:“小冬妹妹若想听,我和你说说那些事儿。”

秦烈是怕她胡思乱想吧?

小冬轻轻嗯了一声:“若是不开心,便不要说了,忘了就是,人活着总是要朝前看的。”

“嗯。”秦烈点个头:“反正早晚你也会知道的,现下无事,我便说说,你且听着吧。张兄弟要是不嫌我聒噪,也就权做解闷,别笑话就成。”

“我爹姓林,是遂州梁河郡的世家子弟,他为人端方,也很有才学,只是自幼多病,身体孱弱。我娘是燹夷人,族中女子如珍似宝,从来不与族外人通婚。可是我娘心里就看中了我爹,非得要嫁他。按族规过了针山走了火路,和族里断绝了关系,才嫁了我爹。”

秦烈说起来,话里隐隐带着骄傲的意味,小冬虽然不知道那个针山和火路是什么,可是听着就觉得身上发寒,不知道秦烈的娘怎么咬牙撑下来的。

说起来,姚锦凤的娘也不是中原女子,她和姚锦凤的爹的那段婚姻,也不太如意。

“林家的人不愿意我娘入门,只因为我爹一意坚持才成了亲。可是我娘性子直脾气硬,一来二去,我娘虽然委屈,可是只要我爹对她好,她也觉得甘之如饴。我娘有了身孕,偏偏受了林家人的气,吃了暗亏,没能保住。隔了两年又怀上,我爹极是高兴,可是那年秋天他就大病一场,撒手人寰。林家老太太翻脸无情,将我娘赶出门外。”

这可是逼人走绝路啊。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又没娘家能回,这么赶出来让她怎么活?就算不喜欢媳妇,媳妇肚子里的孙子总是亲得吧?这林家老太太是怎么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