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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仙(网络版)(164)+番外

齐伯轩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的时间并不长。

可是……让我隐约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仿佛被他看穿了许多秘密一样。

也许是我的错觉。久居上位的人,自然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目光也更有威慑力。

尽管这么安慰自己,但是等师公和齐伯轩,还有雁三儿他们三人出了庄,我仍然有些心神不定。

父亲正在忙活。

自然,他忙活依然是从容自若,赏心悦目。

“来得正好,过来。”

我被父亲抓了壮丁,碾药渣。

“父亲这是要配药?”

“唔。”父亲停下来看我一眼:“你有心事?”

“没什么。”我闻了闻药味儿:“这是做什么?”

“做幻墨。 ~”

这倒是,我看到桌案旁边的箱子里还放着不少墨石。

这些东西父亲是从哪儿弄来的?我记得我们从百元居回来时,马车上没这东西。

这一箱墨石虽然看着不多,可是只怕有上千斤重,父亲怎么弄来的?

“我让人去取来的。”父亲看我一眼:“你不会觉得我两手空空只能跟着你在这儿吃白食吧?”

啊,是,父亲还有个仆人。

说实在的,那个人存在感实在不强,就象晨雾暮烟一样,就算他站在你身旁,也常让人注意不到。

“父亲这个仆人是从哪儿找来的?”

以前百元居的仆人我都记得,没有这么一个人。

“是他找了我。”父亲嘱咐我一句:“碾细些,不然做出来的墨可不纯。”

我努力的碾药。

父亲正在那里挑拣墨石,风从窗外吹进来,微微的凉。

“要不要把窗子关上?”

“不用,我不冷。”我迟疑了一下:“今天,惊雁楼主来了。”

父亲头也没抬:“齐伯轩?”

“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的时候,我觉得心里有点儿不安。父亲知道他?”

“曾见过一面。”

父亲没说在哪儿见的,如何见的。

我凑过去好奇地问:“父亲怎么见的他?”

“他上门来拜会过,倒是个谦和有礼的人。”

我的手顿了一下。

在我印象中,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齐伯轩他从来就没有谦和有礼过。

不知师公和他做什么去了。我只知道他们肯定是出了庄。

多半是和文飞过不去。

惊雁楼和北剑阁一南一北并立,虽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一山难容二虎,小恩怨是免不了。现在文飞赶到沙湖来,摆明是另有所图。如果让他成功,不管是得到了什么武功秘本还是绝世宝藏,北剑阁和惊雁楼的平衡都会被打破,齐伯轩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所以他现在应该是和我们站在同一边,是友非敌——

再说,还有雁三这层关系。

我把药磨好,父亲又给我一只竹筒:“你去湖心取些水来。”

我掂着竹筒:“为什么用湖心水?我记得以前用过的是泉水和雪水。”

父亲说:“因地制宜,你别想躲懒,快取了水回来,我还有事儿让你做。”

取了湖心水回来,又被父亲差去配药末。

被父亲支使得团团转,我还觉得乐滋滋的。

一直到太阳落山师公他们才回来,雁三儿跑到我这边小厨房来搜罗吃的,抓着熟肉就往嘴里填,看得我又是惊诧又是好笑。

“你没吃晚饭?”

“何止晚饭,”雁三儿用力把肉咽下去,又舀了口汤:“一天水米没打牙。北剑阁那帮兔崽子够滑头的,藏得那叫一个严实。话说回来,要不是你使了障眼法,让文飞以为拿住了我们的把柄,放开了顾忌,今天怕是什么也查不着。好家伙,北剑阁这回看来是倾巢而出了。”

“是么?那师公也没吃过东西?”我利索挽起袖子来,重新通了火,将面饺下在汤里,雁三儿在一旁啧啧咂嘴:“唉,有个徒孙服侍照应就是不一样。可怜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也没个人关怀我一下。”

我一边盛汤一边说:“看你说的。你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初雪她们给你做好了。”

门口忽然有人说了句:“你喜欢吃什么,我……我帮你做。”

雷芳什么时候来的?我有些意外。

况且她大小姐可是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而且最不耐烦旁人跟她提什么女红厨饪的事情,今天怎么……

雷芳站在门边,腮上浮起一抹淡淡的晕红,说话声音比平时小了一半:“只是我手笨,没怎么做过,做不好。”。.。

☆、第五十八章 心事 二

第五十八章 心事 二

雁三儿摸了摸脑袋:“那个……有碗汤面就行。 ~呃,热糕也行。”

他大概已经看到旁边的笼屉下扣着糕,要热一热十分方便。

雷芳也看到了。

“那……我把糕热一热吧。”

她也挽起袖子走了过来,我往旁边站站,将锅台让给她用。

可是,还要特意去热糕吗?汤饺我又不是只做了一碗,雁三儿想吃的话,再盛一碗不就得了?

难道他们两人都没想到这个?

雁三儿看看她,又看看我,最后谁也不看,就在靠锅台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

雷芳揪了一把稻草,折了往锅底填。火光映在她脸上,红扑扑的,象是涂了一层胭脂。

灶屋里一时静了下来,只听着稻草在锅底燃烧时发出的声音,毕毕剥剥,火焰跳升,风从烟道鼓进来,扬起几点火星,从灶里跳出来,落在灶前的灰堆里。有一粒火星溅在雷芳手上,她好象一点都没觉得烫,倒是雁三儿忍不住说了句:“你离远些,别让火星迸身上。”

雷芳没抬头,继续往灶下填草:“没事。”

照她这样填,火很快就给压灭下去。

我想说,草也不是填得越多越好。

雁三儿已经蹲下,往前挪了一步:“嗳,你还不如呢。 ~你看,草不能填太实,得虚着些,火才能烧上来……”

……我端着已经盛好的饺子汤,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好象有些多余。

雷芳她……

我端着汤朝外走,雪粉凝在树枝上,一片片仿佛是琼枝玉叶。

我从没见过雷芳这样的神情。

忐忑,惊喜,羞涩,还有……好象豁出一切似的勇气。

我站住了脚。

雷芳她,喜欢雁三儿吗?他们只见过两三次面吧?

或许,是我想错了?

走到师公门前,我定定神,在门上轻叩了两下。

“进来吧。”

我推开门,师公将手里的书信合上:“还没有睡?”

“嗯,听说你们一天都没吃东西,我做了些汤饺。”将调羹、酱碟摆好,我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些书信上:“这是什么?”

“从越彤儿那偷出来的,不过有用的不多。想也知道,那样的人十分谨慎,可能成为把柄的东西当然不会保留下来。”

“齐伯轩和越彤不是表兄妹?”

“越彤连亲妹妹越朱都可以狠毒算计翻脸无情,何况远房的表亲。”

“越朱?”我对这个小姑娘没多少印象,只记得她眼睛清澈通透,看起来和越彤个性完全不同:“她怎么了?”

“她订了三次亲,可是都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嫁成,第三次干脆是未婚夫横死,后来听说她在京城的红叶庵落发出家了。”

“这其中……越彤做了手脚?”

“那还用说?提起来江湖上只怕没人不知道,只是不公开的说而已。”师公翻了翻那迭书信,从中间取出一张来:“喏,看这张,就是越家人写给越彤,让她若能够得便,照顾一下亲生妹妹的。连越家自己人也心知肚明对越朱有愧,可是为了‘利益’二字,一个越朱的终身幸福又算得了什么。既然当初狠得下心一再利用,敲骨榨油的吸髓,事到如今再来说心里愧疚,真是大笑话。”

我想起那年赏梅时见过的那个淡然从容的姑娘……与我相比,她的境遇似乎要好上一些。可是被亲人出卖的煎熬痛苦,即使落了发念了经,能消减得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