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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到风景看透(112)

上次在酒吧,瞿嘉就给周遥叠了一只,周遥回赠一罐。

瞿嘉坐在床头的地上,把罐子打开看,笑了一下:“你干吗啊……”

周遥一哼:“叠着玩儿的。”

瞿嘉:“给我的啊?”

周遥:“谁爱要谁拿走呗。”

瞿嘉:“已经收过这些东西了。”

周遥:“那我就送别人了啊?”

瞿嘉:“你还想送谁?”

周遥:“那你要不要?……拿走不拿走么?!”

瞿嘉低头不说话,嘴唇弧度快要咧到耳朵根儿,心里特别舒服的时候,那笑容是静谧无声的。阳光下的肤色,由小麦色缓缓化作一股迷人的蜜糖色,好像浑身四肢血脉里,灌的都是醉人的蜜。

周遥又伸出脚丫子,踹他一脚。

瞿嘉笑。

在午后的那个瞬间,他醉在周遥为他洒在床头的这片阳光里,觉着他所拥有的这一切,美好得简直不真实。

第55章 狐疑

不知不觉待得时间就挺长的, 周末整整一下午, 默默地, 都舍不得说走。

周遥勾勾手,他俩钻到爸妈房间里遛达了一圈, 手贱的毛病,四处瞅瞅有什么好东西。

瞿嘉站在门口不动,看着。铺了藕合色真丝床罩床品的一张双人大床, 对他的家庭而言, 都是很陌生的。

双人床, 挤着不别扭?俩人盖一床大被,半夜扯来扯去的,不得抢被子吗?一人儿单着睡多自在, 他想盖被就盖被,想蹬被就蹬被,想光着睡就光着睡。

“哎,别看了。”瞿嘉说, “让你妈看出来了。”

“没——事儿——”周遥满不在乎, 在家一贯四处乱窜,受宠的,嚯嚯习惯了。

“哎你过来。”周遥又勾手,发现好玩意儿。

瞿嘉不情不愿地绕过大床, 走到靠窗的地方。那是俞女士的梳妆台,化妆盒。

“哎,抹的, 看看都有什么……”俩人挖宝似的,开始掏。

“不是你从小用的睫毛膏么?”瞿嘉一乐,脑海里清晰而过的,仍是周遥少年时代参加合唱团的傻样儿。

“我可没用过啊。”周遥打开一管睫毛膏瞅瞅。

“我给你抹。”瞿嘉说。

“不要!”周遥笑,“老子给你抹!”

“我睫毛够长了,”瞿嘉说,“你哪儿哪儿都短。”

一管睫毛膏快要让俩人给玩儿干巴了。好像是欧莱雅的,超市专柜还卖挺贵的。

化妆盒里还有一排个钟颜色的口红。俩人默默地又不说话了,这个下午的阳光就是有魔力的,让他们默契、快意又无言。周遥下意识就挑了一支颜色低调的,不是大红大紫,是茶玫瑰色带着浅金珠光。

瞿嘉不由分说拿过口红,扳过周遥的下巴,爷给你涂。

周遥一笑,乖乖坐好,没有拒绝。

俩人之间,就好这唯一肉麻的一口儿,属于他二人之间绝对的秘密,绝不能让外人瞧见这种爱好,见不得人。他们倘若在十六岁时才相遇,也不会发展出这么神经病的“爱好”。

瞿嘉跨在周遥面前,把两条腿岔开,弯腰,小心翼翼地给周遥勾勒唇型,涂满浅金玫瑰色。

“好看么我?……能见人么?”周遥咧嘴,立刻暴露半颗沾了唇膏的门牙。

“只能见我。”瞿嘉哼了一声,帮对方抹了抹牙齿。

周遥坐着不动,仰望等待,来啊。

瞿嘉再次弯腰,微微偏头,捏着周遥的下巴,在遥遥嘴上,给自己碾展,涂匀……

客厅餐桌旁边,是周遥老妈的钢琴。

他俩那天后来,就弹那架钢琴。周遥不断怂恿,特想听:“你给我弹一个。”

“老是不练,都忘了,不会弹了。”瞿嘉垂着眼说。

确实好久没练琴,别说钢琴,瞿嘉现在连吉他和架子鼓都快废了!整天就跟周遥混在一起,逛街,吃饭,踢球,有周遥在的地方,就有他。他都好久没怎么练琴,往常那几年,一个人窝在芳姐的录像厅小黑屋里,独坐在钢丝床上苦练修行,弹琴唱歌技艺日进千里,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他现在抱的是遥遥,他还有心思抱吉他?

瞿嘉坐在琴凳上,弹。

周遥然后就又腿贱屁股也沉得,往瞿嘉腿上坐。

“你……你也太他妈沉了……你下去下去。”瞿嘉皱眉烦他。

“有那么沉吗?”周遥怒视,“你就抱不动我啊?”

“沉。”瞿嘉说,“我腿都麻了,没法儿踩踏板了,下去!”

周遥不情不愿地挪走,立马又要调换上下位置,他要求坐琴凳,非要让瞿嘉坐他大腿上,然后结结实实地搂了腰。这个姿势顿时就合适了。

这曲子弹得是颠三倒四乱七八糟,连错好几个音,瞿嘉窝在琴键前弹得要崩了,周遥这个大粗腿!

周遥从瞿嘉嘎吱窝下面伸出两只手,也要弹,玩儿四手联弹。

俩手都弹不利落,还四手,全乱了。瞿嘉很嫌弃地说“把你的爪子拿走。” 周遥就在底下颠荡腿,突然把手从下面掏进瞿嘉的恤衫,也不知抓到哪块笑肌,瞿嘉被摸得闷哼了一声“嗯——”,然后笑了。

饭厅、客厅、门厅其实就是一个厅,这个家也没多大点儿地方了。

大门的门锁利索地转动,就像往常每天傍晚一样,有人熟练地拿钥匙开门了。

紧贴而坐的俩人,“腾”得一起弹起来,傻了。

话都说不出,迅速瞅对方一眼,然后同时疯狂地抹嘴——嘴唇上有颜色儿。

琴凳“哗”一声翻倒,砸在地上。

……

回来的可不就是周遥妈妈么。

俞静之开门,平静地抬头瞧了一眼,看到的就是俩大男孩儿站在客厅角落,钢琴旁边,低头抹嘴抹脸。钢琴盖子打开着,琴凳横在地上。

“哦,同学来了?”俞静之说了一句。

周遥不吭声,心虚,一阵慌神儿。

瞿嘉连“阿姨”都没叫出口,因为他手背上抹出来的是一层浅红,还忒么是带珠光的。周遥的嘴唇得是血红色吧?……简直要疯了,扭头想走,可是周遥妈妈把着大门呢。

俞静之都没进来,就在门廊换那双皮鞋,好像换了很久,还把皮鞋捞起来,来回挝那个鞋帮:“瞿嘉过我们家来玩儿啊。”

再把女士背包丢在门廊小桌上,掏钥匙,整理化妆小包。

还有一个大号肩背的敞口书包,是平时每天装教案和论文的,且整理且耗时间呢。

然后再去冰箱里找东西。

客厅里非常安静,就没人声,都哑了,只有塑料袋子和什么东西发出的淡淡的沙沙声,给了俩小子足够的时间整理头发衣服,平复兵荒马乱。

后来,周遥再回忆起来,他老妈是一位人物,淡定平静得特别销魂,就好像什么都没瞅见。没瞅见砸掉了漆皮的琴凳,没瞅见他俩人狼狈到满脸通红……

当妈的,宠着儿子,干吗让宝贝儿子在同学面前跌面儿啊?不能够的。

俞静之斜眼瞟着,内心其实一点儿都不平静,但就是什么也没说,见过世面的。

“吃水果了没?”俞静之一笑,招呼,“有零食,遥遥给瞿嘉拿着吃啊。”

而且挺善解人意的就不过去,坐在饭厅椅子上慢悠悠地磨蹭。

“你是会弹琴吧?刚才弹琴了?”俞静之又说,“比我们遥遥弹得好多了吧?”

“嗯,那肯定的。”周遥终于在自家人儿面前恢复正常脸色,喘上一口气了,开始四处翻口袋找零食,“他是比我弹好多了!”

“你从来不给我好好练啊。”俞静之说,“你那手指头,掰都掰不开,伸都不给我伸直了。”

“我能用脚弹琴!他行吗?”周遥说。

“你,算了吧,你毁我的琴。”他妈妈取笑他一声。

“哎,我就不爱练么。”周遥说,“就几根手指头动,那就不属于我们爷们儿的运动。”

瞿嘉瞅他一眼。

周遥立刻招架着一乐:“没有说你么,你最爷们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