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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到风景看透(79)

周遥也把双手合拢,在球衫左胸位置,比了一个大大的桃心!他的眼神虚晃一枪,掠过那些被他当成背景板的人,投射到瞿嘉脸上。

脸庞洋溢汗水,笑容真实而满足。又帅又man,神采飞扬。

瞿嘉大约也是在那个瞬间,突然有所领悟,为什么周遥这么喜欢踢球,在球场上自由飞翔是个什么感觉。可惜他自己不在场上,站在周遥身旁拥抱摸头庆祝的人怎么就不是他呢?

周遥这些年,身体和灵魂都不停地在奔跑,在跨越,在飞翔。

一直鼓起勇气在迎风前进,也在努力地寻找答案,已经跑出很远的路程了。

恰恰是他自己缺乏这样的人生勇气,闭塞而胆怯,对待人,对待事,对待自己真实的内心世界。假若再不追上去,就真的追不上对方的脚步。

周遥胸膛起伏着,又用紧攥的拳眼,很男人地在左胸碰了两下,给嘉嘉。

瞿嘉于是也攥了拳头,握在自己胸口,重重地锤了两下,为遥遥。

……

第39章 星语

随后的这个星期比赛休战, 周遥脚上的大水泡终于有时间愈合结痂了。之前总是断断续续出血, 每次比赛完后, 血嘎巴都会把他的球袜粘在脚上。

瞿嘉有一回说给他揉揉,蹲在他面前握了他脚, 然后就抠他脚心。

周遥嚎叫一声直接从长椅上翻了过去,来了个后滚翻,太忒么夸张了。瞿嘉“哈哈哈”地笑他。

瞿嘉说:“你这不是痒痒肉, 你这是触了痒穴吧!”

周遥哼着说:“浑身都痒, 别碰我啊!”

瞿嘉冷笑:“太招人疼了吧?”

周遥得意:“是么?”

瞿嘉说:“疼你的人太多了。”

周遥赶紧瞟对方神色:“没有, 也没有太多。就有一两个疼我的就成了。”

周末,潘飞那个大款还在家里开party请客,专门请足球队的一帮铁哥们儿吃饭。

学校里就是这样的, 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孩子,已经懂得这种呼朋唤友的社交方式。而且,潘飞竟然弄来大街上新疆大叔用的那种,最原始乡土的铁制长方形烤架, 买了一堆肉, 串成羊肉串、羊腰子串、鸡心鸭心串、鸭胗子串。他们就在院子里烤肉,洒胡椒面儿,弄得烟火熏天,邻居开窗骂街。一群食肉动物乐得要疯了, 超好吃啊!

周遥吃得满嘴流油,顺手就用潘飞家里电话打了某人的call机:“请呼13979,两点整在地铁东四十条站等我, 地铁站的东南出口啊,谢谢您!”

从潘飞家散场出来,他掐着点在大街上跑了两步,就是东四十条站了,他手里拎着一塑料兜子。

东南出口,报刊亭旁边,戳着那熟悉的身影。

瞿嘉在t恤外面罩了一件挡风的厚衬衫,牛仔裤,黑色球鞋。

瞿嘉心有灵犀的一转头,也看到周遥。俩人就跟特工接头似的,低调地凑上脸,一个给另一个递上神秘的塑料袋,一打开香气四溢,就是烤好的羊肉串羊腰子串。

“快快快吃,都要凉了。”周遥说,“专门带出来喂你的!”

校队聚餐就不方便再叫上瞿嘉一起了,这就属于各有各的朋友圈儿。都已经高中了,都很大的男生了,就有自己的小团体。有钱的找有钱的玩儿,没钱的就跟没钱的玩儿,反正贵贱都各有找乐儿的方式。而周遥跟瞿嘉这种二人小团体,属于“异类”,高中时代很少有两个男生以一对一的方式,这么摽在一起。

潘飞他们问过的:“哎你跟你们班,唱歌唱特好那个男生,瞿嘉,那么近乎?你这破嗓子你又不能唱。”

周遥就说:“我跟他是发小儿。”

潘飞一听,相当惊讶:“是不是真的啊?我怎么听我们班花夏蓝说,她跟瞿嘉特别早就认识,她们才发小儿。”

“她瞎扯。”周遥立刻纠正,“我!……我才是,我们老早就认识。”

“哦,”潘飞就是随便扯的,“瞿嘉这人是不是挺难搞的,好约么?我们班有女生跟我打听过,我说我都没跟瞿嘉说过话,他都不理人啊怎么约。”

“他特难搞,让你们班的那谁甭琢磨了。”周遥一本正经脸不变色,“他约不出来。”

……

“刚出的《体坛周报》,帮你买了一份。”大街上,瞿嘉递给周遥在地铁站口买的报纸。

俩人凑在报摊前翻看,这期《足球世界》的插页海报是谁。“坎通纳卧槽,买买买,我要买!”周遥吼道。

“胡子和毛儿太多了,你喜欢他?”瞿嘉瞟了一眼,鄙夷周遥的奇葩品味。

“这算毛儿多么?”周遥眯眼盯着人,“这是男人的气概。”

然后突然袭腰,把瞿嘉身上t恤往起一掀,肉光再次一闪而过,瞿嘉打开他的手,一本正经地把衣服弄好。瞿嘉的小腹平坦光滑,只是,长大了必然和小孩时不一样,隐隐看出下腹部的毛发打着旋儿从裤腰边缘暴露出来。

俩人在人行道上并肩走了一会儿,就像周围许多结伴而行的中学生,绝无异样。瞿嘉突然绷不住笑了一声,表情怪异。

周遥:“笑什么啊?”

瞿嘉不说话。

周遥:“……你笑个鬼啊?”

瞿嘉表情更微妙了,忍不住了,示意《足球世界》杂志:“坎通纳毛儿还不算多,就一般吧。”

“……”

瞿嘉突然撤开就躲,周遥一记正脚背抽射已经抽到瞿嘉后屁股上了!“流氓,混蛋啊……你那天是不是故意的?你故意就进去占我便宜。”周遥踢人特别凶狠,但话音儿软了,带着撒娇意味,觉着不好意思了。

瞿嘉笑说:“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小心……不小心占了个便宜。”

周遥小声嘟囔:“老子都被你看了。”

“看就看了。”瞿嘉不屑道,“贞操给我啦?我还要负责任啊?”

周遥气得骂“卧槽卧槽”,瞿嘉立刻用眼神表示表达友好和解了。俩人说的就是学校泳池更衣室里,瞿嘉看到的正面大特写。这个意外足够深深烙在脑海里,余味和后劲儿十足,烧着两个人的心,越来越忍不住回忆琢磨。

这种琢磨是耐人寻味的,因为那个样子的遥遥,就是瞿嘉曾经冲动想象的样子。或者,他自己扒光了站在他们家大衣柜穿衣镜前,看到的,就差不多是那样儿。那种冲击力相当大,就是洋溢着青春、健康、性感的少男应有的样子。

平淡而美好的日子里,他们几乎每个周末都一起度过,如轻风白云,在城市的上空快乐地流浪。

只有他们两人,一般就是逛各种商店,买小玩意儿,然后吃东西。

在学校附近,他们经常出没的区域,最常去的是蓝岛大厦和东大桥大棚。

前者是周遥买衣服和护肤品的,装逼的地方。后者么,就是学生们买漫画、文具和地摊儿货的小商品市场。

周遥买《幽游白书》和《灌篮高手》,都是由瞿嘉带着,在东大桥大棚的书摊儿上买的。

太赚钱了,卖太火了,书摊周围挤成两层人,全部都是穿校服的。以至于台球厅小老板芳姐后来都在这个大棚里练摊,卖书和“日韩新款”文具,当然也不是日韩原产,就是国内仿单,浩浩荡荡从南方运过来。

周遥每次都一卷一卷地买,一卷大概是五本或者六本书。瞿嘉帮他拎着漫画,周遥又翻别的看。

瞿嘉凑到他耳边:“这都女生看的。”

周遥说:“不是,我找找你的。”

有老子什么事儿啊?瞿嘉一脸冷漠地走神儿。周遥在一堆充满少女浪漫情怀的漫画和星语星座书里狂翻,翻出他要找的那本,确实是黄潇潇那几个女孩儿在班里传看的。

瞿嘉同学出生在阴历正月,按照西洋历就是水瓶座,按日期还是水瓶座的一个瓶子底儿。怪不得少年家贫,总被命运压着,只能期望以后翻身了。

周遥给瞿嘉翻到那一页:“你的,水瓶座的,你要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