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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不侍寝(71)

作者: 茗荷儿 阅读记录

☆、54心结解

宴会戌初才开始,朝云从酉正就替我打扮。我吩咐她往老里装扮,越老越好。

朝云笑道:“娘娘整天与小王爷在一起,还真把自己当祖母了,在皇上跟前也敢说自己上了年纪。”

我扑哧一笑,那天着实是口误,没有想过我比他要小好几岁。

描画过后,我站在穿衣镜前,细细打量着,石青色五福团花褙子,姜黄色襕裙,头发梳成圆髻,鬓角戴了两朵蜜蜡石珠花,看上去像是三十多岁的妇人。

我满意地点头,“若是再有点白发,就更好了。”

朝云“呸呸”两声,“娘娘说什么话?”

刘成煜差一刻到戌时的时候来接我。因正下雪,他乘了御辇,我便没矫情,搭着他的手臂上了辇车。

刚放下帘子,他便反手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极凉,摸上去冰一般。

挣扎几下,挣不脱,就听他低低道:“怎么不拄个拐杖,看着更像?”

我笑笑,“多谢皇上提醒,明儿就让朝云准备一个。”

他紧紧攥了我一下,“不必麻烦朝云,朕亲自给太后做一个。”

“也好。”我不推辞,淡淡地回答。

他再无别话,斜倚在靠枕上,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手却不松开。

风华厅很快就到了,风扬撑着伞等在御辇旁。刘成煜先下了车,接过风扬手里的伞,才将我扶下去。

排山倒海般的“口呼万岁”声中,他与我并肩而行,踏入风华厅的大门。

宽大的袍袖遮住了我们的手,或许没有人会想到,袍袖下面,他的手指紧紧地扣在我的指间,掌心相贴,严丝合缝。

刘成烨与德太妃都借口生病没来。偌大的风华厅,只有五个妃嫔和刘则阳兄弟。倘或我再不来,场面只怕会更冷清。

因是家宴,实在是没有外人,刘成煜格外加了三张案几,让他近身的侍卫也坐下了。

墨书是与桂王一起进京的,桂王在登基大典之后就回了封地,墨书仍留在宫里,不过这些日子,我并没有见过他。

青剑如今统领禁军,时常在宫里走动。

另外一个我从没见过,穿着淡紫色长衫,神情高傲,仿佛对我很有成见,好几次目光相接时,我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

不错,就是恨意!

虽是除夕,但因先帝过世不足百天,歌舞奏乐一概没有,妃嫔们的打扮与席上的菜肴一样,素淡寡味,只宁淑妃像是认真地修饰过,戴着硕大的嵌宝凤钗,流光溢彩,身上的褙子也是,用金丝线缀了碧玉,嵌成展翅的蝴蝶,行动间若彩蝶飞舞,甚是夺目。

看得出,她很会打扮,也很用心。

“女为悦己者容”,看着她精心的修饰,又联想起她做过的事,可以想象,她真的很在乎刘成煜。

想到这一点,我的胸口开始隐隐作痛,不免后悔来赴这个乏味的宴会。

勉强用了些酒菜,看着刘则阳兄弟吃得差不多了,就借送他们的时机告辞。因事先说好了,刘成煜并未挽留,只施了礼,吩咐两声跟随的宫人,仍回去继续他的家宴。

如此可好,少了我们三人,剩下之人都来自平王府,算是名符其实的家宴了。

雪仍是纷纷扬扬地下,大朵大朵地飘散在风里。刘则鸣开心地说:“祖母,待明日雪停,仍去凝香园玩可好?”

“好。”我一口应允。

刘则阳却道:“明日需得早起,恭贺祖母、皇叔和六叔新春。”

刘则鸣拍手,“是不是能得很多压岁钱?”

刘则阳看了我一眼,才点头,又叮嘱道:“压岁钱不重要,孝敬长辈恭顺尊长才是。”

才刚六岁,话便说得如此老成,桂王这次进京,应该又教了他许多吧。

这两人现下相处融洽,兄友弟恭,也不知日后会不会生嫌隙。不过,毕竟有过这样朝夕相处的时候,此时的情分是泯灭不掉的。

想到此,不由将两人往怀里揽紧了些。

辇车在松筠阁停下,我终是不放心,怕宫人贪玩误了房里的事,一道跟进去察看了一番。还好,屋子里很暖和,炭盆仍旺着,茶水温在炉子上,被褥已经铺好了,正用汤婆子焐着。

朝云见我点头,极有眼色地掏出荷包,重重地打赏了伺候的宫人。

走出松筠阁,辇车并不在,就见雪花纷飞里,一人身披灰貂大氅静静地站着。许是等了阵子,风帽与大氅上薄薄地积了层雪。

他沉声道:“朕有事与太后商量,你先回去。”

朝云应着,却是朝我看来。我轻轻挥了挥手,“回吧。”她才离去。

刘成煜沉默不语,大踏步地往前走,我咬了牙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仿佛又回到他是王爷我是宫女的时候,急匆匆地追着他的步子。

因路滑,我走得急,趔趄一下差点摔倒。怒火不由升上来,如今他虽然是九五之尊,可我也是堂堂的太后,干嘛还这么迁就他。

如此想着,脚步就慢下来。他似乎感觉到了,停在前面等着我。

我刚走近,他一把将我扯进他怀里,转身抵在大树后。积雪扑簌簌落了我满头,他伸手拂了拂,手指顺着我的脸庞往下,托起我的下巴,低头便要吻下来。

我躲开,低声道:“皇上,自重。”眼眸移到一旁,才发现这里正是去年除夕,他拥吻我的地方。心里不由一酸,泪水慢慢涌了上来。

他展开大氅,将我严实地包在怀里,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为何躲我?”

被他这么一问,眼泪马上止住了。我何曾躲他,我还等他上门解释呢。仰头看着他,他身量比我高许多,我又在他怀里,气势不免弱了些,可我仍是一字一顿地问:“皇上就没什么话对哀家讲?”

“有。”

我等着他开口,他却仍是不管不顾地俯身。我气急,死命地推他,无意间碰到他左肩,他闷哼一声,脸上显出丝痛苦。

“怎么了?”我急急地松开手。

他到底在我唇上轻啄了两下,才答:“没事。”唇角微微弯起,“这么容易上当?”

他根本就不是玩这种幼稚把戏的人。

我怀疑地看着他,抬手欲摸他肩头,他忙捉住我的手,攥在掌心,淡淡道:“一点小伤。”

“什么时候的事?”这些日子他并没出宫,而宫里也没听说有刺客。

“去五弟府上那日。”他低声答。

我惊叫起来,“安王伤你?”

“不是,”他解释道,“在五弟府上虽有打斗,可不严重,出了安王府才受得伤。”

“是谁伤了你?”

他犹豫片刻,说了句,“没看清。”

我急道:“这么久了还没好,太医怎么说?”

他低笑,将我拉进他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发髻,声音便有些含糊不清,“没让太医看。”

“为什么?”我直起身子,望着他。

他无奈道:“情势紧急,不能与五弟撕破脸,更不能被人知道我重伤……青剑帮我上了药。”

这会儿说出是重伤了,刚才不是说一点小伤吗?

咬了唇问:“很严重?”

“嗯,以后怕是动不得真气了。”他终是承认了,又笑道,“不过,抱你没问题。”神情极为开心,是见我着急而开心吧?

“你——”我气得无语,想狠狠地揍他一下,却只是张开手臂紧紧地环在他的腰际。

那么重得伤,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在灵堂哭灵、与礼部议碣辞、准备丧仪、筹划登基仪式……难怪瘦成这样,眼里全是血丝……不自觉地越发将他搂紧了些。

只听头顶上语音含糊:“我去看过你,每天忙完了就去纤云宫门口走走,可秦宇把你保护得太好,夜里都是他亲自值守,让我无机可乘……墨书说不如他引秦宇出去打一架,我设法避开其余虎卫。正用人之际,伤了谁都不好,而且……墨书不知道,我现在连一个虎卫都打不过……阿浅,你说我这个皇帝当得多窝囊,连见心爱的女人一面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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