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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财女苏二娘/90后的宋朝生活(173)+番外

北宋没有宵禁,但不代表没有人值夜班。原本安静的夜里,鬼哭狼嚎一般,又有那么多人点灯烧火把,还有人进进出出的围观看热闹,差人①必得来看看,以防自己辖区出现事故。走进一看,得,不用多说了。大半夜的当官的还没上班,一群差人在这儿守着,等上班了才好押犯人去牢里呢。差人再打量,两个长衫,是读书人。上前询问一番,好么,俩秀才。再一问,死者娘家人。不用多说了,牢里不能进,人还是可以处理的。招呼其他差人先把孙吉枷上。孙吉抖的如一摊烂泥,屎尿并作,嘴唇都吓的发紫。

枷锁一上,孙娘娘也哭的绝望。与楚娘娘一声高一声低的交叉着哭,一直哭到天亮。孙吉这事犯的动静太大了。要是悄声没息的,私下里报个暴病,官府也懒管。大不了他们私底下多多赔钱便是。然而街坊四邻都知道了,楚家又有点地位,要点脸,肯定不好私了。围观者甚众,再不处理,明日就该有御史参人了。不过是一介平民,抓了也就抓了,判了也就判了。孙家不过是个小老百姓,讼师连案子都不接。掏空他们家底也不过这么多,白挨一顿打还坏名声。谁愿意得罪读书人去?就这样,政府意外于次日高效率的判了绞监候。此时已经是冬天,从来杀犯人都是秋决,以免有伤天和。孙吉就这样被扔进牢里,杳无音讯。孙娘娘散尽家财,磕了无数个头,也不过见了一面。孙吉早就七魂散了六魄,人都木了。孙娘娘哭的难过之极,再无力见他。怕只有等到收尸那一天才得见,只想替了儿子去,又恨当时反应太慢,怎么就不自己认了罪呢!这么一想,更是肝肠寸断。也就是怕独子暴尸荒野,才强撑着一口气。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楚微的尸体并没有摆几天,若不是衙门里的仵作有验尸结案这个程序,恐怕还要更快些。虽然冬天并不很怕尸体腐烂,然而小户人家讲究并不多,也讲究不起,何况她还属于晚辈而并非长者。丧葬期间,孙娘娘为儿子忙的脚打后脑勺,根本腾不出手来照看。再说发生了这种事,这门亲也做不成了。好在非豪门大户,也没有什么祖坟之类的讲究。楚家干脆在自家搭起棚子发丧,摆了三天,众人吃过白事席面,在城郊买了块地,埋了便是。

北宋此时很多商铺用的是挂账制,商户们也知道楚家的家底并非给不起,便不在人焦头烂额时收钱找银。待到丧事办完后,一齐约着到楚家来要账。自打有了儒家这帮祸头子之后,丧葬费用就是平民百姓心头的一根刺。并不很好的材料,加上并不出彩的墓地,算下来居然也花了近二十贯钱。前来要账的商家报了数后,楚家新妇们是齐齐色变。互相望了一眼,楚大嫂看了看着丈夫的脸色咬咬牙道:“到底是亲妹子,四家平摊了吧。”

楚三嫂正要说话,楚娘娘一挥手拦了下来:“你们也不宽裕,既是我要在自家发丧,也就不必你们出钱。我虽不富裕,这点钱还是出的起。”她死了女儿,心力交瘁,根本懒的听楚三嫂磨牙。

此话一出,四个儿子当然要轮番劝。然而楚娘娘决心已定,再不更改。叫楚爹爹从柜子里拿出二十贯的交子,商家们兑了零钱找回,各自道了几句恼走了。

楚娘娘面色苍白,无力的道:“这都是小事,你们别说了。只是你们外甥呢?日后什么章程?”

楚大哥想也没想,直接道:“放我屋里吧。”楚大嫂这次倒没说什么,她得负责楚家爹娘的养老问题,如果老两口亲自养,和他们养基本没什么区别,何不图个好名声呢?

看到老大两口子爽快,楚娘娘心下一松,面上稍微好看了些。

不想楚衍却道:“还是放我这儿吧,既然大姐……临终托了阿婉,我们总不好对她失约。”

楚大嫂摇摇头:“四婶自己还有个奶娃娃呢,如何照看?”

楚大哥也说:“你若真挂念,日后娶亲进学帮衬点便是。我虽不宽裕,这点钱还有。长兄为父,哪有长兄不管,赖到幼兄身上的呢?四哥莫陷我于不义。”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说就没意思了。丧葬累人,婉言产后不久,身体并未全部恢复,此时没什么精神。好歹记着楚微的遗言,有气无力的说:“外甥要守孝,但小孩子家家也不宜穿的太单薄。依我说哪怕不守呢,好过落下病根,大姐必不在这上头计较的。我这里还有些棉花和布,劳烦嫂嫂们做几套衣裳与他吧。嫂嫂也知道,我针线活不行。若没空,请外头的妇人做也使得。”

“她们还没我的手艺好呢。”楚二嫂接过话头:“你既有,便不同你客气。只管拿来,我夜里挑灯做两晚便得。小孩子的衣服,也不用密实了,过几日又长了,很不用废那么大的功夫。”

婉言点点头:“不若到我房里做吧,横竖我要点灯,四郎也要看书。”

“好。”

三个新妇各自出力,老大和老四家的还争了下抚养权,楚娘娘放心了很多。却与此同时对三新妇越发不满,你个做舅母的,一点表示都没有啊?楚二嫂顺着婆婆的眼神望去,暗自叹气。三婶居然在这种时候装死,你就是胡乱送双鞋啊袜啊也好。若是别的妯娌,还可以悄悄提醒一下,这位……楚二嫂苦笑,她可不想去得罪人。一个孩子吃穿嚼用不是小数目,全压在老大家,着实不厚道。自家丈夫必要补贴,与其让他悄悄行动,不如过了明路,好过闹的里外不是人!楚二嫂若有所思,好容易等众人散会,她拿着针线就往四房来了。

楚衍把婉言扶上床歪着,就见二嫂已踏进家门。忙拉凳子招呼:“二嫂,坐。”

楚二嫂笑道:“别忙,我看四婶脸色不大好,可是累着了?”

“是有点,她才生了不久,底子差点,二嫂多担待吧。”

楚二嫂道:“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不成?”又转脸对婉言道:“可要请个大夫,产后落下的病不是玩的。”

婉言点头笑道:“他正要去请,既然二嫂来了,就先叫他翻布料吧。”

楚衍道:“你放在哪儿呢?”

“顶柜里的那个蓝色包袱里,都是素色的布料,你一总拖下来让二嫂选吧。”婉言指挥着:“最靠里是棉花,也弄下来吧。还有底下抽屉里是些碎布,用来做鞋极好。拿出来与二嫂,替侄子做几双鞋穿。”

“哪用这么客气?”楚二嫂忙推拒。

“二嫂别嫌弃,我不惯做这些,原该做好了与侄子的。”

楚二嫂知道她家不缺这个,鞋子贵的是手工,碎布最不值钱,也就没拒绝。

楚衍堆了一大堆布料在床上,便出门请大夫了。

楚二嫂才趁机道:“四婶,我有事做不得主,想和你商议。”

☆、外甥的抚养补助

婉言很惊讶:“二嫂平素最果断,竟有什么事这么为难?”

“还是大外甥的事。”

“嗯?”

“我想外甥光吃大哥家的,负担太重了些。我们都是嫡亲舅母,总不好只勒掯大哥。”说着皱起眉头:“方才不说,是怕三婶有意见。妯娌这么多年,彼此也……我知道你不是那等刻薄小气人,便与你商议,是不是补贴大哥家一点?这事三婶必知道,她若爱补贴呢,是她一份心,手头紧呢我们也不计较,你看如何?”

婉言跟楚微,那是妯娌四人中真正有交情的那一个。虽然因为见识问题,两人感情并没有后来与十六娘等人的深厚,却也算的上手帕交。想起她青年早逝,心理一阵难过,哽咽着声音说:“我不好越过嫂子,二嫂你说给多少,就多少吧。”

楚二嫂也有孩子要养,楚家挤的跟那养鸡的笼子似的,也想攒钱买个好房子。虽然楚家日后要分家,谁又知道是什么章程?便是这里能得一块,要多一个孩子又怎么办?所以平时也过的颇为节俭,太多的拿不出来,几百文还是有的。遂跟婉言道:“我家也不宽裕,不是诉苦,你也知道。我想一月拿五百文,再做两套衣裳,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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