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辈子(2)

周懿抱着妈妈，哭的喘不上气。

火化后那天晚上，周懿临睡前搂着周瑾的脖子，小声问：“妈妈，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周瑾抬手轻轻擦掉女儿脸上的泪水，轻声开口：“会的，妈妈会一直陪着懿懿。”

周瑾也不知道自己还会陪女儿多久。

她今年已经三十六岁了，生活经历使她对事对人都有些麻木和力不从心。

周懿睡后，周瑾拎着马扎坐到了院子里的那棵槐树下。

她抬头望着天空。

黑的无边无际，像是要把世间万物吞噬。

眼泪无声落下。

“你对得起我吗？”女人看着天，哑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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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懿转学了。她和妈妈离开了江南，去了北方的外婆家。

新学校在小县城的主街上，道路两旁是一排排的高杨树。深看就可以发现杨树叶两边已经泛黄打卷儿。

周懿捡起一片落叶放在鼻头轻嗅了嗅。

她与他在深秋初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就当成个分界点吧。

第6章 下辈子

教学楼不高，三层。高一一班就在一楼，走廊尽头的那间教室。

周懿提着书包走了过去，她四周打量了下新环境。走廊左侧的墙壁被污水滋得看不清原色，乌漆嘛黑。而后又被绿漆刷了一遍，绿中带黑。

最下面的墙皮脱落，掉下去洒了一地白灰。深秋露重，脚印都是黑漆漆湿漉漉的，地上一片磨叽。

周懿转开视线，往最里面走去。

抬头看了眼在她头顶正上方的班牌，随后走进教室。

周懿找了个空位，靠窗。她个子在女生中偏高，所以她自觉地坐到了后排。

周围同学看见新面孔，都彼此停下话头多看了她两眼。新同学找了个座位坐下。

新座位。

嗯？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她旁边的空位，有几个人想开口，都被旁边的人挤眉弄眼制止。

这闲事别管最好。

周懿趴在木制桌板上，没感受到周围奇怪的气氛和投过来的视线。她现在脑子很空，没精力关注任何事。

第7章 下辈子

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周懿慢慢放缓呼吸，周围的一切嘈杂与她相隔开来。

这觉好像睡了挺长，她睁不开自己的眼睛。

班主任任平芳是个四十五岁的女人，整个人看起来没她那一头油光锃亮一丝不苟别在一起的短发锐利。

她站在周懿桌前，轻轻在上面敲了敲。

女孩没动静。

任平芳脾气凑活，她又耐着性子敲了敲。

这次力道加重，女孩抬起头。

周懿看着眼前的女人，大脑运转三秒时间，反应过来她的身份。

站起来，说了声“老师好”。

任平芳点点头，带着她去了同楼办公室。

办公桌前，任平芳询问她的情况：“老师看你在以前的学校成绩不错，那儿的师资要比咱们这里强的多，怎么突然转过来了？”

周懿看着摞在任平芳桌子上的一捆还没拆的练习册，闻声回：“家里出了点事。”

任平芳做了二十多年班主任，善于捕捉情绪。

她察觉到面前女孩的沉默。

第8章 下辈子

任平芳不再问，她告诉周懿下午去二楼教务处领校服，之后便让女孩回教室自习。

“对了，周懿。”任平芳叫住她。

周懿回头。

任平芳是个比较开明的女教师。当班主任二十多年，她坚信没有教不好的孩子。直到今年，她碰到了方祇。

任平芳第一次怀疑自己多年来坚信不疑的说法。

“你回去换个座位坐吧。”任平芳说。

她没有对周懿说坐在她现在座位旁边的是别人口中的混球方祇，没必要。

至于以后周懿怎么想方祇，全凭对方自己给她的感受。

任平芳不想所有人都对这个她自己都觉得混的混球儿有一种道听途说的刻板印象。

周懿不明所以，但也没刨根问底。她点了点头，随后走出办公室，回手关上了门。

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察觉到教室里异常的安静氛围，她停下脚步侧过身。

从她进来以后周围声音就没停下过的角度来看，这份安静异常到惊悚。

第9章 下辈子

周懿突然发现自己迈不动步子了。她就这样站在班门口的墙边，不进不退。

最后还是看到一个老师模样的男人走过来，她才进去找自己的座位。

跟她出去的时候不一样的是。她旁边的和后边本来空着的位子，此刻坐着两个人。

不。

是坐着一个趴着一个。

坐她后面的那个男孩子正踩着她椅子下方的踏脚横杆，见她进来挑了下眉。

……

周懿后知后觉理解了任平芳在办公室对她说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