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爱(263)

“姑娘…今天的事，我替她妈跟你道个歉！是我们失礼了！”萧平走在顾存溪的右侧，背着手，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

“您别这么说，是我有错在先，阿姨打我也是应该的！”顾存溪有点意外，她本以为萧平会问她跟裴音之间的事，但他没有…

“她妈那个人，以前不这样，跟裴音一样温柔有礼，为人和善！”萧平叹了叹，声音悠远带着一丝苍老的干涸，他顿了顿又说：“那一年是零七年，儿子车祸去世…她妈因此受了不小的刺激，差点没挺过来…我们料理完后事没过几天，又有一群债主上门，那时候我们才知道孩子在外面赌博，欠了一大笔钱”

“那阵子家里鸡飞狗跳，债主整天上门来闹，我们没办法，只能替儿子还，大半辈子挣得钱都搭进去了…”

顾存溪默默的走在萧平身边，面色沉重，紧抿着唇…随着萧平的话，她仿佛正在一点点去经历裴音的人生…

“后来身边的人都知道了这些事后，有人关心，也有人假意，表面同情背地里却没少议论我们，觉得我们家招此厄运是做了什么坏事，是报应！”

“对这些议论我们充耳不闻，她妈半辈子信奉与人为善，但是时间越久我们的日子越难过，丧子之后的恐惧和孤独无边无际，好在我们还有裴音一个女儿，后来她妈把精力都放在了她身上，要她一定要走出这个小地方，到大城市里去，找个有钱有势的男人照顾她，保护她，后来…”萧平顿了顿，像是在回忆

关于裴音的家事，顾存溪曾经听她说过，所以对此了解一二，但此刻再听萧平讲起，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难受

“后来…裴裴嫁给了陈峰！”顾存溪低声呢喃，心里闷闷的痛了一下

“嗯…”萧平眸色沉重点了点头又说：“那时候…裴音刚大学毕业没多久，身边追她的男孩很多，却都被她拒绝了，我们也问过缘由，她只说没兴趣…后来经人介绍她妈认识了陈峰，对他的条件很满意，私下里没少撮合，裴音一开始根本不愿意…”

萧平没有再说下去，他找了一处长椅坐下，望着车流窜急的街道失神，顾存溪也跟着坐在了旁边，她想了想忍不住问道：“那后来…”

“后来…她妈生了场大病，是心脏方面的，很严重，那阵子陈峰往我们家跑的很殷勤，帮忙联系医院，找熟人，还替我们垫付了不少费用，因为替儿子还了一大笔钱，家里捉襟见肘，我们接受了陈峰的帮助，金钱易还，人情却难还…”

“这件事过后我们也觉得陈峰这个男人靠得住，她妈更是认定了这个女婿，那一年是零九年……”

提到这些，萧平布满皱纹的面容变得不再平静，顾存溪侧头看去，萧平脸上的肌肉轻轻抽动，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看的她内心酸涩

两人静静的坐了一会，萧平也没在继续往下说，不过顾存溪大概也猜到了后面的事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像是被命运拨弄！”萧平突然开了口，声音哽咽嘶哑，带着一种隐秘的悔恨又说：“她们婚后…陈峰没少给我们送钱，最开始我跟他妈都拒绝了，觉得拿人家的钱心里不安，可钱又着实是个好东西，我们虽为人父母，却也只是带着贪念的普通人，金钱的确可以给人带来愉悦，满足…”

“后来因为有了钱，周围那些曾经议论我们的人，变得殷勤起来，我跟她妈也愈发沉迷这样的虚荣，全然忘记了女儿是否过得幸福…直到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我冷静的去回想过，才发现女儿婚姻里的不幸都有迹可寻，只是我们当时被钱欲迷了眼…”

说到这里萧平红了眼眶，苍老的脸上有泪划过，哭的平静又无声，顾存溪看在眼里，心酸至极

“四年前我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逼得裴音走那样的极端，我们接到她出事的消息，连夜赶去江怀，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跟陈峰离婚…她口口声声说如果结束不了这场婚姻，就先结束自己！”

“！”顾存溪听闻倒吸着凉气，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她克制自己不去想裴音当时的绝望…

“从那一刻开始，我才惊觉…女儿是真的不幸福，她看陈峰的眼神里满是瘆人的恨意…不幸的婚姻是我们强加于她的…”

“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些吗？姑娘”萧平瘫靠在椅背上叹了叹，转头看向顾存溪，眼底有化不开的忧愁

“为什么？”顾存溪想了想不解的问道

萧平苦笑了一声，没有立刻回答，他起身掸了掸裤脚的灰尘说：“因为…我后悔了！”

一句后悔…不知道包含了多少心酸，顾存溪没有接话，跟着起身走在萧平身旁不着痕迹的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