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是一张纸而已。”华曦随口说，这树妖其实也没做什么坏事。
他这么多年在迦蓝城外，千年都没有被神殿注意，那就说明他足够安分。
否则，以神殿的威力，小小的千年树妖，早就灭了！
所以，知道他曾经也是一个痴情的人族之后，华曦对他的态度，倒也有所好转。
“纸……”洪辛陷入了沉思。
在此期间，重夕又说：“他这么多年来，没有被神殿发现，恐怕也是因为有妖图腾的存在吧，压制了他的妖气，连我都没有发觉呢。”
“可是妖图腾已经不在了呀。”华曦轻轻皱起眉，她知道这个洪辛不敢说谎。
“帝君，那妖图腾，我曾见过……”洪辛忽然说。
华曦和重夕的目光一起转向他，带着询问。
洪辛一下子有些紧张，他这么苍老颓败的一具身体，在这两个看起来如此年轻的人面前，居然会这么害怕。
“你起来慢慢说吧。”重夕斜靠着软枕，一副慵懒的样子，永远都不疾不徐。
“起来吧。”华曦看他实在是太老了，行动恐怕不方便，便走过去，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曦儿真是有爱心，对老年人都这么体贴吗？那对于她来说，他应该也算老年人吧……
重夕默默地在心里计算自己的年龄，到底是几万年呢？
哎……这么一想，他真是老啊……
华曦当然不知道他心里这么多OS，把洪辛扶到椅子上坐下，便道：“你说吧。”
“那妖图腾是一张纸，这么大，很脏很旧了，上面画着一些图案，我虽然是读书人，却看不懂。”洪辛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小。
华曦点点头，每一张图腾的样子都差不多大，洪辛比划的，大体没错。
他应该是真的见过妖图腾了。
“那妖图腾，后来是被人拿走了吗？”她问。
“没有。”洪辛摇摇头，有些不安地握着拐杖，小心翼翼地说，“那妖图腾是襄梦给我的，说是她的传家宝，我就贴身带在身上……”
慢慢说着，洪辛眼中慢慢浮起一层泪光，这苍老的男人，竟然还会为千年之前的痛苦而悲伤。
“后来，那些强盗杀了我的时候，抢走了我身上所有东西，但那副妖图腾，他们却看不上，因此用来擦了剑上的血，就随便丢在我身边。”
华曦一怔，听他这么说，心中忽然有了不妙的预感。
果然，洪辛说：“那是天武十七年，淮安发大水，我恢复意识之后，看见树底下好多淤泥，那妖图腾，就埋在淤泥下，我才刚和古树融合，也没有变成妖，因此无能为力……”
“那是襄梦的传家宝，她那么相信我才交给我，可是我却没能保住，
第877章 前世寻梦【5】
“那是襄梦的传家宝，她那么相信我才交给我，可是我却没能保住，只能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看着那图腾腐烂在淤泥中……”
华曦听完之后，差点儿一口气喘不上来断气了，她万万都没有想到，妖图腾已经腐烂了！
也就是说，现今的世界上，已经没有妖图腾了？
怎么可以这样！那她苦苦寻求的八幅图腾，就永远不可能集齐了！
“怪不得，原来是腐烂的妖图腾帮助你修炼成妖，而又压制了你的妖气。 ”重夕平淡地说。
华曦看向他，这种时候，他似乎还是那么平淡从容。
不过，寻找八幅图腾，一直是她的宏愿，跟别人无关的。
“妖图腾就这么消失了吗？”华曦泄气地坐下来，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失望过。
原本在眼前燃烧起来的希望之火，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掐灭了，她有些不甘心。
但是，又无可奈何……
人的力量再强大，终究是抵不过时间的。
都已经过去一千四百多年了，妖图腾，早已经腐烂成泥土了。
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力，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
本来，前面有一座高山，充满艰险，但是只要她千辛万苦跨过去，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想得到的。
但是，现在这座山忽然消失了，前面变成一个没有底的悬崖，跳下去，也什么都没有。
她真的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了。
洪辛看着华曦失落地模样，从他的角度，刚好能很近距离地看到华曦的侧面。
此刻，这棵古树的中心里，燃烧着两根巨大的红烛，光线刚好就照在华曦身上。
她穿着红色的嫁衣，简单地挽着长发，便于带凤冠，宽松的嫁衣套在她十五岁瘦弱的身体上，像穿错了戏服一样。
她低垂着眉眼，两排睫毛像两只蝴蝶的翅膀，微微闪动着，在脸上投下一片青灰色的阴影。
即便有阴影，那双眼眸依旧清澈如水，小巧精致的鼻子底下，粉色的唇轻轻抿着。
洪辛看着看着，不禁有些痴了，这张脸，和记忆中的襄梦逐渐重合起来，似乎还有某些相似之处呢。
“你……”洪辛忍不住开口，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某种求证，“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华曦。”华曦叹了一声。
“华曦上神，恕小人冒昧……”洪辛小心地说。
他居然称呼自己为‘上神’，心情沮丧的华曦也不禁有一丝笑意，“我不是上神呢。”
“那，那是何方尊神？”洪辛有些吃惊，难道，已经越过上神的级别了吗？
能够和神王一同出现的，必定是了不起的人物！
“我只是一个凡人。”华曦忍不住笑起来。
洪辛浑浊的老眼也瞪大了，虽然层层叠叠的皱纹和耷拉的眼皮，然而也不难看出，他年轻时，应该还是个小帅哥。
“凡，凡人？”洪辛不敢相信，连忙向重夕求证。
重夕微笑着点点头。
是凡人吗？
洪辛的心情，却比刚才更加激动了一些。
“她是凡人，那是否有转世呢？”他迫切地问出口。
第878章 前世寻梦【6】
华曦不解，她的转世？想想都很玄幻呢。
重夕却淡笑着说：“你是觉得，她和襄梦很像吧。”
“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眉眼却有五六分相似！”洪辛怀着一种莫名激动的心情。
如果，如果她是襄梦的转世……
“我和襄梦？”华曦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开玩笑吧，这也太巧了？
而且，眼前这个树妖，这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想到棺材里面那个她的前世，和这个老头子差点儿成亲，尽管不是自己，但还是有种怪怪的感觉。
重夕垂下眸子，足以颠倒众生地一笑：“前世今生，早已经不一样，过去就是过去，何必苦苦纠缠？”
“小人自然不敢纠缠，可是……”洪辛不笨，当然看得出重夕对华曦的感情，那种深情，从眼神之中便毫不掩饰地透出来。
他也深深地爱过襄梦，所以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自我修炼成妖，这一千四百多年来，我每一天都在想，若襄梦在的话，她会不会选择和我在一起？她究竟是……爱我呢，还是只把我当成哥哥一样？”
洪辛痛苦地说，满是褶皱的脸上，透出无尽的纠结。
爱情，困扰了他一千多年，千年岁月啊，他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可是时间却已经无法回头了。
重夕的眼眸轻轻瞥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倒是华曦说：“你这么深情，襄梦一定爱你的。”
她只是安慰性的话，毕竟洪辛的样子，让人感觉很心酸。
倒不是她同情心泛滥，只是何必让一个老人伤心？
谁知道她的话刚说完，重夕就不乐意地说：“你又不是襄梦，你怎么知道她爱他？”
“你也不是襄梦啊，你怎么知道她不爱他？”华曦反驳。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
“我当然知道！”重夕一副被人抢了玩具死命想抢回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