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想必听到她这边的动静，所以过来看看吧。
蜡烛点燃，光芒照在华曦的脸上，老太太看他一脸的泪水，心疼得不得了。
“我的鑫儿啊，又舍不得你姐姐嫁人吧，傻孩子，姑娘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老太太抱着她，用自己的狐皮大氅，把她裹在温暖的怀中。
“可是姐姐要嫁给别人做小妾！那个人怎么配得上姐姐？”华曦只好打蛇随棍上地说。
“傻孩子，这有什么办法？乱世之中，女人的身子不值钱，能换来家族的平安，便是莫大的福气了！”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
“为了我们，就要牺牲姐姐的幸福吗？”华曦想到会死的陈襄梦，有些悲哀。
“祖母知道你喜欢洪辛先生，可惜他不能给陈家带来什么，鑫儿啊，你是陈家唯一的血脉，无论如何，我们都会保全你的。”
华曦听得有些心酸。
陈家的人，其实也没做错，他们选择牺牲襄梦，也是无可奈何。
她是那么美的女子，正好被有势力的诸侯看上，可以用美貌换取家族的庇护，不是正好吗？
否则，她若嫁给洪辛，说不定战火波及，全家都完蛋了。
“鑫儿，不要胡思乱想了，睡吧。”老太太抱着他一起躺下。
华曦想到妖图腾的事情，便问：“祖母，我们家有什么宝贝吗？也许把宝贝送给那位诸侯大人，他可以放过姐姐呢。”
“傻孩子，要是有，祖母怎么会不拿出来呢？”老太太拍拍他的背，“乖孩子，睡觉吧，不要胡思乱想了。”
妖图腾，老太太一个字都没提，是因为他年纪太小，还是因为什么？
华曦一整夜都没有睡着，天灰蒙蒙亮起来的时候，外面忽然吵吵闹闹的。
老太太被吵醒了，派人出去一问才知道，有一路诸侯朝着淮安攻过来了，和淮安附近的驻兵打起来了，眼看淮安成就要破了。
华曦一轱辘爬起来，这么快？
华曦猜想那驻扎在淮安附近的诸侯肯定不会增兵淮安抵抗的，傻瓜都会知道保存实力，因为淮安目前，还是属于天子的领地。
天子都被抓走了，他们还有什么必要保护淮安？
那诸侯要撤走，淮安和陈家都完了，为了保护陈家，他们一定会今天就把襄梦嫁过去。
恐怕不等襄梦嫁过去，陈家就完了……
因为树妖洪辛说过，襄梦是带着妖图腾，和他一起逃跑的。
襄梦不是会自己逃跑的人，她会为了陈家牺牲自己的！
那么，是为什么呢？
华曦在棺木里看到的襄梦，身穿着嫁衣……
她连忙跑下床，飞快往襄梦的院子里跑去。
“快点给小姐穿上嫁衣，磨蹭什么？花轿已经等在外面了！”
襄梦的院子里果然都是人，华曦都挤不进去。
第887章 沉香似梦【7】
“咦？鑫少爷，您怎么会在这里？”一个丫鬟发现了她，连忙将她往外推，“这里事情多，你先回去吧。 ”
“姐姐呢？”华曦直接问。
“小姐在打扮呢。”
华曦的脑子转了转，这就要出嫁了，妖图腾呢？
越想越不对，妖图腾如果是陈家的传家宝，那怎么会给襄梦带走呢？她只是个女儿啊。
怎么都应该给陈襄鑫，也就是她才对。
“好了好了，小姐要出来了，都让开！”里面的嬷嬷高声喊，然后把院子里的丫鬟全都赶出来。
华曦也退到一边，不一会儿，就看见喜娘搀扶着盖着红盖头的襄梦出来。
襄梦的步伐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认命地走向前。
华曦呆呆地看着，这就是她轮回中的一世吗？
这样任人摆布，最终悲惨死去。
前世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但一想到那也是自己，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陈襄梦被迎上花轿，因为战乱，也没有锣鼓喧天，随便吹吹拉拉就抬着走了。
华曦咬牙想了想，还是跟了出去，她身子小，夹在人群中鱼儿一样就跑了，谁也没有注意到。
“鑫儿呢？”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亲孙女就这么嫁人了的老太太，摸了摸眼角的泪，忽然左右看看，发现不见了自己的心肝孙子。
“刚才还看见鑫少爷在这里呢。”一个丫鬟连忙说。
“快到处找找！”老太太急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涌上心头。
陈家人连忙到处去找，甚至还派了人跟上送亲的队伍，看看陈襄鑫会不会跟着送嫁的队伍出城去了。
可是以华曦的隐藏本事，他们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没有找到陈襄鑫，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人快马在城中大喊：“不好了！淮安城被包围了！”
“老爷，不好了！小姐的花轿，在城外被乱军劫了！”
当啷——
老太太手中的珐琅手炉忽然掉在地上，一地炉灰……
陈家家主也面色煞白地站起来，愣怔片刻之后，才说：“快，拿上重要的东西，先逃出城去！”
现在指望诸侯的庇护已经指望不上了，谁知道乱军会来得这么快？
之前的消息，乱军至少还有两天才会到的。
为什么会忽然改变了？
“鑫儿呢？”老太太哭起来。
“鑫儿会找回来的，母亲，你不要慌，我先去把那个东西拿出来。”陈家家主说完，便匆匆往后面去了。
而华曦他们刚出了城，确实被忽然而至的乱军包围了。
送嫁的队伍立刻被冲散，那些乱军杀人简直毫不含糊，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刀就砍了！
大概也是听过陈襄梦的名声，知道她是个绝色美女，因此那些乱军就围着花轿，打算把她拖出来。
华曦心里一紧，不会在这里就死了吧？
重夕说过，不要干涉任何人的命运，否则她就回不去了。
可是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襄梦落难吗？
怔忪之间，忽然一个乱军冲过来，看她只是一个小孩子，便提着长枪一枪刺过来！
第888章 沉香似梦【8】
找死吗？
华曦眸光一暗，抬起手，准备抓住那长枪，忽然身后出现一只手，不由分说就抱着自己离开了。
什么？
华曦回过头，果然看见重夕的脸，在沙尘弥漫的乱军中，有几分模糊。
他怎么会来？
“帝君，你会救襄梦吗？”华曦问。
“不会。”他很平淡地回答。
华曦一怔，说：“为什么？你既然看着她，怎么能做到见死不救，看着她死的那么惨！”
“习惯了。”他低声说，抱住她的手臂，微微收紧，这句话，好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一样，“华曦，我已经习惯了。”
生生世世看着同一个人生老病死，真的会习惯吗？
“如果我是帝君，我会救她的！”
“如果这一世注定他会死，我现在救了她，接下来她会死的更惨，下一世，也会更惨。”
华曦一怔，心脏猛地一跳，忽然无奈的悲凉涌上心头。
不能救，是因为救了会更惨，他是神王，也反抗不了无形的命运。
轰——
忽然乱军里传来一震巨响，华曦连忙看过去。
来劫新娘的乱军不过是一个小队，也就二十几个人，此时全部围住了花轿，可是花轿里忽然什么东西爆炸了。
那群乱军立刻四处躲避，而趁乱，有个人拉着襄梦的手，从硝烟中一路狂奔出来。
那人是洪辛吧？
“他们跑出来了，会安全了吗？”华曦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洪辛救走了襄梦，可是……最终他们还是死了。
“乱军已经包围了淮安城，等他们占领淮安之后就会开始屠城，他们活不下去的。”重夕看着襄梦身穿嫁衣的身影跑远了。
华曦也是半响都没有言语。
过了一会儿，重夕忽然问她：“你还没告诉我，我送你来这里，是来找什么的？”
“找妖图腾。”陈襄鑫的嗓子还是男孩的只能嗓音，没有变成，听起来像女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