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是华曦，她永远不会选择逃避。
既定地事实，哪怕是死亡，她也会勇敢得迎头而上。
就像当年不顾生死地救他一样。
自嘲地笑了笑，便说：“我明白了，既是你的希望，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华曦怔怔地看了他片刻，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
他还没有明白肩上的重担，就像她一样，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前，永远都想着还有其他可能。
“希望你不会让风西国的百姓失望。”他不是为她而生的，并不是她不失望就好。
有些事情，一定要亲自经历过，才会懂得。
华曦转过身，看了一眼身边的沈怀虚，他眼中有震惊，有迷茫，有惊喜，也有酸涩。
是的，她没有死，她回来了。
当年选择瞒着他，只是希望不要给他负担。
她慢慢走下台阶，沈怀虚也跟上来，不紧不慢地走在她身后。
华曦走出凉亭，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繁星，嘴角露出笑容。
“沈大哥，记得以前你跟我说过，每当帝君重夕高兴的时候，天上的星星就会特别亮，我原以为是传说，没想到是真的呢。”
沈怀虚低着头，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嘴巴里发苦。
“这两年里，你一定见过更高更远的天空，迦蓝城的星空，还美吗？”
“永远是最美的。”
华曦眼眸中有闪烁的细碎星光，那是永远不可消退的光芒吧。
沈怀虚怔怔地看着，胸腔里像堵着什么一样，久久地不能言语。
“沈大哥，你还喜欢迦蓝城的星空吗？”华曦回头问。
沈怀虚抬起头，望着遥远的天空，喃喃地说：“我曾经以为你死了，人们说人死之后会变成的天上的星星，我时常会抬头看，在满天繁星里寻找你，不管是哪里的星空，只要有你在，我都很喜欢。”
“人死后才不会变成星星。”华曦苦笑，“沈大哥，天上星星那么多，何必执着于一颗？”
“你说的对。”沈怀虚的声音，依旧是苦涩的，“我或许不应该去看星星，毕竟那太遥远。”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沈怀虚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无法释怀的压抑压下去，“华曦，我很抱歉没有保护好你母亲。”
“没关系，她现在很好。”
“你的意思是，夫人还在世？”沈怀虚既惊且喜，那原本是他和华曦之间，唯一的联系，可是这座桥梁断了。
华曦点点头，她还多了一个弟弟呢。
“不知夫人在何处？我可以把她接来，颐养天年。”如果那座断掉的桥在修好，她是不是能够回来？
“现在恐怕不行。”华曦情绪低落，独孤凤在陆莲的监视之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带出来。
第1356章 最美星空【4】
况且，现在她魔族的身份暴露了，肯定很多人会盯着独孤凤，意图对她不利。
其实陆莲的监视，未免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还有重夕的保护，反倒更安全呢。
“你是不是怕我没办法保护好夫人？”沈怀虚握起拳头。
“不是的，沈大哥，我更希望她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如果不是我的身份，我一定会请你再照顾她。”如果她不是魔族的话，或许没这么多顾虑。
沈怀虚一怔，随即说道：“其实遇到你之后，我才明白，人族又如何，魔族又如何，其实都一样。”
华曦露出笑容，能够得到一个人的理解，她都很高兴。
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沈怀虚情不自禁抓住她的手，然后短暂地抱了她一下。
没有紧紧相拥，就如同久别重逢之后，安慰的拥抱。
这么多年的苦楚和思念，终于得到了缓解，只是这么短短的时间而已，他已经很满足。
“天上的星星那么美，我还是舍不得放弃。”沈怀虚说，“只不过，星空也那么广阔，你一定不愿意停下来，华曦，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看见你变成天空中最耀眼的那颗星星。”
“那我岂不是要死了？”华曦轻笑，刚才还说人死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说什么傻话，人死了才不会变成星星呢。”他重复了她一开始的话。
华曦忍不住笑出声来，“沈大哥，我知道你没有变，我一直都像哥哥一样，是我很重要的家人。”
“因为我是你慧眼看中的人，我怎么会令你失望？”是她当年发现了他，若是没有她，这一生，沈怀虚只是个空有抱负，却碌碌无为之辈。
今日的沈怀虚，是她一手造就的人。
“有你辅佐太子，将来，风西国定会一统天下！”是啊，是她的慧眼，她怎么会看错人？
“华曦，如果今日你来，发现我真是如传言中所说的佞臣，你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吗？”沈怀虚忽然问。
华曦抬起眸子，和他对视，片刻之后笑着说：“如果真是那样，我会杀了九皇子，他并不是能堪大任的人。”
“哈哈哈哈！”沈怀虚仰头大笑，爽朗开怀，“华曦，你也没有变！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华曦！”
果决，潇洒，丝毫不拖泥带水！
她做事的风格，永远都这么简单直接，却最有用！
华曦黯淡地摇头，其实她变了，心境早已经不一样，只是，没人看得出来而已。
“沈大哥，我还有事情，要先走一步。”华曦终于告别，天色已经快亮了，她还要动身前往魔界。
沈怀虚虽也不舍，但是说：“你去吧，若有困难，记得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
“人生中能有沈大哥这样的知己，死而无憾！”华曦转身准备离开。
而凉亭里的龙乾钰，却忽然站起来，看着她的背影喊道：“华曦。”
脚步微微一顿，华曦回过头，和他对视。
龙乾钰自始至终都没有从凉亭里走出来，此刻也只是抬起头，深深地望着她。
第1357章 最美星空【5】
“为何一直在帮我？”
从五年前，她为他挡了魔族的剑开始，她一直默默地帮他，可是她却从来不提回报。
他不懂，既然已经拒绝了他，那为何还要这样？
华曦只是淡淡地偏过头，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太子，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龙乾钰的心中，忽然泛起了难言的酸涩，他艰难地说：“只是因为这样吗？”
他原本以为还有一丝希望，可是……
“我以为，你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华曦并没有任何扭捏，感情的事情，并不能强求。
强求不来，就坦然接受。
而自己接受不了的感情，就最好别强求。
爱情里根本容不下同情，将就。
那是太脆弱的东西。
龙乾钰点点头，移开目光，说道：“对。”
没人看见他眼睛里飞逝的水光，他也不会让人看见。
“太子，我……”
“既是朋友，就不要再叫我太子。”他想说，你怎么叫龙乾玥，就应该怎么叫我，可是这话没能说出口。
听起来像争风吃醋一样，真是可笑，他居然因为已经不复存在的龙乾玥，在计较。
“好，我以后叫你钰吧。”华曦爽朗地说，老是太子太子的叫，也确实生疏。
他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
龙乾钰淡淡地微笑，他从小冷酷，在他脸上很难看到笑容，让沈怀虚都不禁唏嘘。
若是没有华曦的话，不知道下一个能让太子笑的人，又会是谁呢？
这一晚短暂的重逢，或许会改变风西国的将来。
有的人，辛辛苦苦的计划恐怕要落空了。
而这个改变，会不会影响到将来天曜大陆的各国呢？
唯一能与风西国分庭抗礼的强国云雷国，又是否会受到波动？
华曦回到神殿中，站在窗边，俯瞰着黎明之前的迦蓝城。
黑漆漆的城池，一定会如同沉睡的巨龙，在某一天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