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凉·执念(2)

老板娘双手手指交叉置于桌上，似乎未听到他的低语。

他回神顿了顿，年轻英俊的脸上出现些许痛苦与挣扎，闭着眼睛似在回忆些什么，那张俊脸浮现出狰狞的神色。老板娘也不催，过了许久，男子才开口，声音沙哑道:“这是一个关于一千多年前临风国护国将军墨亦痕与东篱国落雪公主的故事。”

老板娘点头，低眉拢袖，让男子看不清她眉间神色。

男子右手抵上眉间，将微皱的眉头用右手食指与中指轻轻按压使之松懈平稳，尔后才缓缓开口，讲述起了那个时隔一千多年的故事。

第2章 初遇

故事的男主人公是一千多年前临风国的护国大将军，而女主人公么，就是邻国东篱国的小公主。

那天风和日丽，下朝了的墨亦痕徒步行走于闹市，途径凤苑路时在看到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蹲在七夕桥柳树下，小女孩浑身脏兮兮的，却蹲在柳树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包子铺，他一时心生怜悯，便走过去买了几个包子给她，而小女孩根本没有看他，不说话也不接包子。他不知哪来的耐心与好脾气，半蹲下身子，与她对视，轻声对她说:“别怕，吃吧，热乎着呢。”

许是觉得他无害，亦或者小女孩太饿了被近前包子的香味吸引，她的视线从包子铺转移过来看了他两眼，顺从地接过包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小女孩不似他人，要么对恩人千恩万谢，要么惶恐地躲到一边快速吃起来，唯恐送包子的人后悔。她是一边吃一边哭着哽咽。嚼着包子声音有些模糊，但墨亦痕还是听清了她的话:找不到家人了。

于是墨亦痕平生做了第二件怜悯的事，顺便把小女孩领回家了。一路上小女孩都是怯生生地跟在他后面，扯着他一片衣角，但又担心把他漂亮的衣裳弄坏，所以都是小心翼翼的。待回到墨府，等小女孩吃饱洗干净后，墨亦痕才发现捡了个漂亮的小女孩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墨亦痕坐在厅上问。

小女孩抬头飞快地偷看他一眼，答道:“落雪。”

脸上泛起红晕，双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扭着衣角。

“今年多大了？”“十六。”

墨亦痕看了看她那单薄的身子，有些怀疑。

“家住哪儿？”摇头。

“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再摇头。

“那来京都干什么？”头摇成波浪鼓了。

墨亦痕皱眉，未待他再问，她细细的声音响起:“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名字和年龄，其他的一概忘了。”

墨亦痕扶额，这是哪家的姑娘啊！

“哦，我还记得刚到那桥时被人抢了包袱，还，还饿了两天。”弱弱的声音接着响起，还竖起了两根青葱白指。

扶额的手一顿，估摸着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信息来，墨亦痕便招手让婢女将她带了下去。离开时落雪还直直地看着他，似乎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害怕，但墨亦痕只是微笑地看着她让婢女带下去了。待婢女带落雪走后，他才脸色凝重地招手让暗卫去查落雪的来历。他觉得自己派人去查总比在一个不明失忆人口中问出的消息靠谱些。然这次却让他惊讶了：暗卫复命说查不到，正是前两天刚入临风城的。墨亦痕在书房中踱步，忽而冷笑起来:镇国侯府墨家乃是百年大族，对手可不少，这莫不是又是哪位大臣派来的细作吧？但派个失忆的，嗯，怎么说都不靠谱吧？！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他摇了摇头，先观察着吧，反正家里不差她一双筷子。

彼时临风国与东篱国关系颇为紧张，边境常有闹事，极有可能升级为战争。皇帝令他勤练兵，说不定会出战。墨亦痕身为将军长子，时任鄞素军怀化将军，虽说是个下三品将军，但也是靠自己打拼得来的，未曾借过家族势力。

于是墨亦痕白天练兵，晚间才有空陪落雪。他发现落雪很聪明，许多事情一学就会，本身对琴棋书画也精通，治国经纬也懂，会很多理论东西，但仅限于会说罢了，整个人单纯得像个刚入世的孩子。墨亦痕想她可能可能出身于贵族或者富裕，如此单纯，许是之前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了吧，真不知怎会让她失了忆又下落不明。思及此，他有些心疼身侧这个单纯的孩子。

“亦痕，亦痕！”

落雪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他回神：“怎么了？”

“快看，我画得怎么样？”语气兴奋而又有些小心翼翼。

那是一幅山水丹青画，画工甚好，遥山远水，千仞万壁画得颇具气势，倒是一幅好画。

“很好。”他点头赞道。

“真的吗？”落雪眨着大眼睛问道。

他含笑复点头。桃花眼眨着，像是坠落了满天的星辰，又似暖阳照射，无限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