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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绣户(49)

“嗯!没事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也早点去歇着吧!”流云淡然而笑。

小李子拱手退下。

“小二,等马匹吃了半饱,再喂些精粮。”正平的声音。

流云走到栏杆边向下看,正平取了几文钱交给小二,又交代一句:“给马儿喝水的碗一定要干净,不得沾半点油腥……”

小二连连点头:“客官只管放心,这些小的都醒得的。”

正平抬头看见了流云,微微一笑:“怎么还不睡?”

流云慢吞吞走下楼梯:“你不也没睡吗?”

他凝望着她,叹息般:“你瘦了!”

流云若无其事的笑笑:“我现在要是胖了,可是不太正常。”

“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路呢!你该早点去休息。”其实以前的他,不喜欢说话,也用不着说话,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足够了。现在,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连自己都不相信有一天他会变成这样的人。

流云拉了张长板凳坐下:“明天早上我想办点事再走,咱们的干粮也不多了,而且这么大热天的,大家闷在马车都是汗,不弄几件换洗的衣裳来,都要发臭了。”

正平蹙眉想了想,沉吟道:“也是,不过最迟巳时我们必须出发,你明天要去办事,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流云道,她不过是去趟当铺,不会有什么意外,目前,除了郑青山来追究郑维柱的事情,暂时不会有人来找她的麻烦。正平还是在这里保护着娘和姨娘们稳妥一些。

可是正平目光坚定的看着她,好像在说,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要跟着去。

流云妥协道:“好吧!”

正平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弯起嘴角,他要保护的只是她的安全,其余人,他不关心。

“哎!你好像很懂养马?”流云岔开话题,自那天看见可怕的一幕,流云跟正平的交谈就变得困难起来,常常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常常想着去试探他的底细,不能再像以前随心了。

他轻描淡写道:“哦!以前养过。”

“哦!“流云略有些失望,他的回答总是模凌两可,又不能说他答的不对,就像那天语蓉问他:“郑青山怎么轻易放过他?”他说:“也许郑大人是看我伤重,治不好了吧!谁还跟一个快死的人计较呢?”可是流云知道郑青山这个人最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

正文 第五十六章 虚惊一场

第二天流云走了城里的几家当铺,东当西当,典当了将近五百两银子,虽然那些东西远远不止这个价钱,但是当铺本来就是认宝为草的地方,不然他们怎么赚钱?流云也没想过要把这些东西赎回来,这个地方还会不会回来都说不准呢!反正钱财乃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眼下急于用钱就不计较了。.

“你到底还藏了多少宝贝?”正平跟了一路,瞧了一路,流云就跟变戏法似的,一下掏出一样宝贝来,那天抄家来的突然,大家都没有准备,几乎是身无分文的被赶了出来,她是如何藏了这些的?还有那个“暴雨梨花针”,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流云精灵古怪的很,不能用寻常的思维去想她。

流云昂了昂下巴:“不告诉你。”

正平轻笑:“该不会溜回傅府偷出来的吧?”他是开玩笑,查封的物件,都是官府抄录在册的,封存了的,哪是说偷就能偷的。

可不就是偷出来的吗?但她是不会说的,连娘问她,她都没如实相告,只说是早先就存放在杜府的,本想拿去换了银子偷偷去趟京城找大哥玩。娘听了薄责道:“就知道你不安分。”随即娘又叹息:“这回倒是幸亏你起的这心思,不然咱们都得上街要饭去了。”她笑着安慰娘:“这就说明老天爷还是帮着咱们的。”

走过一家书斋,流云停下脚步。

“要不要进去看看?”正平问道。

流云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刚才那家书斋,三年前她来过,和明俊一起,买了一叠藤纸,回到船上,四个人分工合作做出了这个时代第一副纸牌,然后在船上的日子玩的昏天暗地,明承总是输,每次都不服气,囔囔着要再来一局……那样的日子,无忧无虑,肆意的笑,痛快的玩,如今……那样的日子再也不能够了。

流云甩了甩头,往事不可追,生活只能向前看,语蓉有句话说的好,不管前路有多么坎坷,多么凶险,都要义无反顾的向前走,因为她们没有退路。

两人又去了一家绸缎庄,各买了一套最廉价,最普通的衣衫,流云买的也是男装,男子的装束便宜行事,身上这身衣衫还是乳娘香巧给的,那天她送了一套旧衫,事后想想很过意不去,第二天又把她家墩子还没穿过的新衣送了过来,执意叫流云收下。

巳时正,小李子结了帐,大家匆匆上路,出城门的时候,有一队官兵在挨个盘查,大家紧张得不得了,手心里都攥出一把汗来,正平的手一直放在剑柄上。

“你,过来……”一个官兵粗鲁揪了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夫的衣领,对着墙上的画像看了看,摇头,一把推开:“滚!”

流云瞥眼去看那墙上画像,提着的心落了下来,还好,上面画的不是她也不是娘亲她们,而是一个相貌狰狞丑陋的刀疤脸,估计是官府在捉拿什么江洋大盗。

正平的手也松开了剑柄,压低了声音道:“没事,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说罢跳下马车,牵了马车朝城门走去,小李子见了也忙牵了马车跟上。

“站住,车里是什么人?”一个官兵喝问道。

“军爷,马车里是我家夫人。”正平泰然答道。

官兵一脸的怀疑,用手里的刀把挑开车帘看了看:“哪里来的上哪去?”

不是查刀疤脸吗?对妇人的去向也要问?不过心有怨言也不能表露出来,正平道:“从金陵来到婺州府去。”

“去干什么?”

“探亲。”

官兵又挑开了第二辆马车:“你家有几位夫人啊?”

“回军爷,有一位夫人,四位姨娘,三个丫头。”

官兵又指了指流云,问:“他又是谁?”

不等正平回答,流云笑嘻嘻答道:“军爷,小的是马童。”

官兵翻了他一记白眼,对正平道:“你们老爷可够抠门的,娶这么多妻妾,多顾辆马车都不肯。”

正平无奈苦笑:“军爷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做生意亏了血本,今非昔比。”

官兵一副恍然的表情,难怪!这一下耽搁后面已经排起了长队,这官兵不耐烦的挥挥手:“走吧!走吧……”

正平忙拱了拱手,跳上马车“得儿驾”,出了城。

“刚才好险,我还以为是冲着咱们来的。”流云长舒了一口气。

正平笑了笑:“我看你一点也不紧张。”

“紧张也不表现出来啊!不然,没事也变成有事了。”流云用衣袖擦去额上的汗,对着自己的脸扇风。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若烟焦急地问。

“流云,婶娘好像很不舒服……”语蓉探出头来道。

流云赶紧钻进马车,只见娘脸色发白,牙关紧咬,眉头紧蹙,捂着胸口很痛苦的样子,心下一紧:“娘,你怎么了?”

沈青璇心口一阵阵绞痛,痛的都说不出话来。

“小姐,自从出事后,夫人就时常心痛,不过都没有今天这么厉害。”若烟担忧道。

“云儿……娘……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沈青璇艰难说道。

流云一手握着娘冰冷的手,一手抚着娘的心口,心也痛了起来,经历了这巨大的变故,可以说一夕之间从天堂跌落尘埃,这种事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娘心里一定是既难过又焦虑,加上这几天没日没夜的赶路,娘的身体承受不了,刚才又受了惊吓,所以犯起病来。

“婶娘,喝口水吧!”语蓉拿出水袋喂夫人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