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朱门绣户(90)

龙昊天今日过来的早,和几位家臣商议了下公事,便来到滴翠轩,小允子把一大摞折子放到了书房里。

流云见到他觉得特别别扭,都不敢拿正眼瞧他,她和他的关系发展不是因为感情的水到渠成的,而是带着许多不能言说的目的,所以会觉得很尴尬,如果让她去做演员的话,估计能得金酸梅最烂女主角奖。

她的尴尬和局促在他眼里却成了娇媚羞涩的表现,媚眼含娇,欲语还休,格外的青涩诱人。

“殿下,您要喝什么茶?”流云请示道,她先前去茶室看了看,这里备了各种名茶:什么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黄山毛峰、信阳毛尖、庐山云雾、君山银针、六安瓜片、安溪铁观音、安慰祁门红……一应俱全。问小允子,殿下平日喜欢喝什么茶,小允子说一般都喝龙井,不过别的茶也喝的。所以,流云干脆问他自己要喝什么。

“来一道里冲产的六安瓜片吧!”晚上和家臣们一道用饭,多喝了些酒,用六安瓜片的清香去去酒意也好。

流云微微颔首,下去沏茶,龙昊天忽的抓住她的手,温声细语:

“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你在这里陪我。”

“素凝和小允子都还在呢!”流云羞红了脸,低声抗议:“殿下……”

小允子和素凝岂是没眼力的人,见此情景,默不作声,悄然退下。

龙昊天拉了她坐在自己怀里,流云不依,却被他紧紧抱住,挣不开。鼻息间满是淡淡的龙涎香,还有微醺的酒香,此情此情似曾相识,那日在镜湖畔也是如此。

“晨间我走的时候,看你睡的很香,何时才起的?”他笑看着她,柔情满怀,自从她来了之后,对情爱的渴望就像冰封的雪水被融化,深埋地里的种子开始破土发芽,许是压抑的太久,一旦复苏,迅猛强烈的让他有些难以自控,和家臣们议事的时候也会不自觉的走神,总觉有一股无形的绳索牵着他的心,所以,他匆匆结束了议事,来到这里,看见了她,心终于安了,但随意又变得心猿意马起来。

“未时。”流云郁郁地回答。

“哦?起的这么早?我还以为你起码要睡上三天三夜呢!”他语气里透着失望,眼里分明又是得意的神情。

流云嗔他一眼,潜台词:恬不知耻。

他大笑起来,戏谑道:“你这表情看起来十足像个幽怨的小妇人。”

“这是愤怒的眼神,不是幽怨。”流云纠正他。

“是吗?难道说我看走眼了,我再仔细看看。”他一本正经的瞅着她,然后缓缓靠近,蓦然轻啄她的唇,喃喃细语,像催眠:“我喜欢你昨夜的眼神,迷离的像个迷了路的孩子,彷徨无助……”

流云被动的承受着他的索吻,她是那样的表现吗?真的很无助吗?

也许男人都喜欢女人表现的柔弱一些,好让他们发挥怜香惜玉的优良品质。

“有没有想我……”他喑哑着。

“没,我还来不及想,你就来了。”流云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他惩罚性的咬住她的唇,让她痛又不至于伤到她。

素凝端了茶进来就看见他们拥吻在一起,连忙要退下。哪知流云一直就等着她进来,听见她的脚步声,忙推开太子,掩了红肿的唇,道:“快把茶端过来。”

素凝把茶放在桌案上,眼皮也不敢抬一下,连忙又退了出去。

流云趁此机会,逃开他的怀抱:“殿下还有这么多折子要看,我就不打扰了。”

龙昊天看她慌张失措的神情就觉得心情大好。好吧!暂时先放过她,等解决了这些折子再解决他。

“也好,你来帮我研磨。”

见他不打乱七八糟的主意,流云心宽了下来,莞尔道:“好……”挽了衣袖为他研磨。

他批阅奏折时的神情十分专注,时而皱眉,时而舒展,略一沉思,提笔洋洋,流云看他事无巨细,都做详细的批注,心想:将来他会是个勤勉的好皇帝吧!如果能顺利登基的话。

正在失神,只听得他把笔重重一搁,怒道:“三年一共拨了二百一十万两银子用于修缮水利,怎的一发大水,就堤垮桥塌,难道那些堤坝都是豆腐做的不成?”

流云被他骤然发火吓了一跳,小声道:“哪里?是不是今年的洪水特别厉害?”

他愤愤然:“赣州,洪水冲垮了新筑的堤坝,十一个州县成了泽国,万顷良田被淹,房屋倒塌无数,还有老百姓……依我看,不是今年的洪水特别厉害,而是江西的贪官特别厉害,所幸这折子先到我这,不然,父皇见了非气吐血不可,但是,这事也瞒不了多久……”

呃!看来豆腐渣工程历来就有,总有那么些人,见钱眼开,中饱私囊,置他人的生死于不顾。

“那你准备怎么办?”流云也很是担心。

“先急调三万担粮食到灾情严重的州县,再让太医院派人过去处理灾后的疫情,先把灾民安抚下来再说,然后,该查的查,该杀的杀,绝不容情。”龙昊天说着,提起笔来,做了批示。

“的确,现在首要是安抚百姓,控制灾情和疫情,不然若是激起民愤,引发民变事态就严重了,依我看,就这三万担粮食也要派信得过的人前去发放,不然,说不定还会有胆大包天的想发国难财,最好是能先揪一条大蛀虫出来,杀一儆百,也好让老百姓觉得朝廷能指望的上……”流云沉吟着。

龙昊天闻之,略一思忖道:“说的是,我这便让萧大学士走一趟赣州,他曾经在赣州任职,那边他熟悉。”

“可是,你把萧大人调走了,京城这边不要紧吗?”流云心有顾虑,不是说京城里的局势也很紧张吗?

龙昊天微微一哂:“他留在京城未必帮得上大忙,去江西或许能有大用,就好比下棋,车再厉害,若是不能好好利用,等于摆设,卒子虽小,用的好,能抵的一马双炮,在我手里,可没有废子。”

“如此就好……”流云见他胸有成竹,也为他高兴。

龙昊天提笔写着,忽而抬头问道:“你怎会想到萧大人的去留对京中局势有影响?”

“哦,我就随口这么一说。”流云掩饰道。

他的眼神变得捉摸不定,若有所指道:“女人太笨了不好,太聪明也不好。”

流云斜睨着他,幽幽道:“是呢!女人啊,要懂得审时度势,要懂得藏拙,该装傻的时候装傻,该聪明的时候聪明,既不能让男人太瞧不起,又不能让男人小瞧了去,哎……真是难,做女人难,做太子殿下的女人尤其难……”

“瞧你,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就这么多感慨。”他摇头笑道。

流云抿嘴一笑不再接话,皇室有一条明文规定,就是后宫不得干预朝政。他这是在警告她的吧!其实,说白了,还不是怕女人强过男人去。

“其实跟你说说也不打紧,想必你也知道了,有人窥视我这太子之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父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可对方却在一日日壮大,这几年来,我兢兢业业一刻也不敢怠慢,但是父皇在一日,我便不能动手,眼看对方羽翼渐丰,烦恼的事情也越来越多……”龙昊天索性搁了笔,叹息道。

流云蹙了蹙眉,并没有说话,静静地听他说。

龙昊天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就像你们傅家,说白了,就是这场暗斗的牺牲品,对方想插手苏浙一带,给我摆了好大一个龙门阵,我也不能逼的太急,要知道人在他们手里,他们想找个一劳永逸的理由是很简单的,所以,我索性不去过问,先稳稳他们的心,让他们觉得我是束手无策了……”

这些,当日恩师和萧大人都已经分析给她听过了。

“在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找到更好的机会前,我是不会动手的,你明白吗?”他问。

流云点点头,定定地望着他:“殿下,我可以直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