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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桃花(705)+番外

“用过膳不曾?”这时,裴渊已经从树上下来,拍了拍手,问道。

“启程前用过了些。”楼月笑笑。

裴渊看向六儿:“庖厨里可有吃的?”

六儿道:“早预备下,就等着他来。”

裴渊颔首,对楼月道:“去堂上坐吧。”

这宅子,楼月上次来的时候,他的师父岳浩然还在世。他奉师父之命看管裴渊,在这里住过一阵子。

楼月坐在堂上,四下里打量着,只见这个地方显然精心修葺过,跟从前大不一样。家具陈设之类的,好些都是新的,算不得精美,却处处能看得出心思。

比如他坐的这张榻,蔺草编的,底下缝着布,中间大约塞了絮子,坐上去又凉快又软。

晚云哼着歌洗桃子去了,裴渊则坐在案前,自己动手烹茶。

这个举动,楼月倒是毫不意外。

从前,就算裴渊还是皇帝的时候,他和晚云在一起,也总是他来烹茶。按他的话说,这叫术业有专攻,有的人天生连茶都煮不好,不必强求。

纵然如此,当六儿和晚云走进来,楼月见裴渊起身帮他们端饭端菜,摆好桌子的时候,心中仍有些恍惚之感。

谁能想到,这人曾经叱咤风云,还曾是个九五至尊?

“阿月看呆了。”晚云落座,对裴渊笑道。

裴渊也坐下,正见楼月仓促错开的眼神。

他不以为意,抬手给他斟了杯酒,问:“这些年过的如何?”

楼月听了这话,心里不是滋味。

他心头想着的,还是当年裴渊跟他说的话。

──“你一向有自己的志向。待你将来累了,若还想找我,我随时等着你来。”

他只将酒一饮而尽,沉默片刻,才道:“今上待我不薄。只是,那毕竟与当年不同,我时常想起当年跟在师兄的日子。”

“哦?”裴渊道,“想起了什么?”

“自是在河西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无拘无束。”楼月说着,叹口气,“京城到处是规矩,无聊死了。”

“你不过是不曾找到其中乐趣罢了。”裴渊道,“假以时日,你就未必会这么想了。”

楼月听出了这话外之音,脸上忽而飘过一抹红:“什么假以时日。”

“还装。”晚云给他布菜,笑道:“你火急火燎地向文圣堂打听我们的下落,又火急火燎地跑来,不就是要说你的婚事么?”

楼月一时哂然。

他干笑一声,瞥了瞥二人:“你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是文圣堂的人说的?”

“文圣堂又不是当年的仁济堂,跟皇城司什么的早无瓜葛,哪里来许多闲心打听你的事。”晚云道,“是三郎写信跟阿兄说的。”

楼月了然,目光却是一闪。

“谢三郎怎知师兄在何处?”他瞪起眼,“好个谢三郎!我问他好几次了,他竟说不知道,可他分明就知道!”

“恼他做甚。”裴渊道,“他也不过是在听从我的吩咐。”

楼月继续瞪向裴渊

裴渊道:“你自小随我,凡事都是我替你拿主意。禁军都尉在京中乃是要职,前途不可限量,我送得你上去,但需得你自己守住。我离开,对你是个历练,其中必定有困难。我怕你放弃,转而来投奔我,所以故意让他不说。”

楼月一脸苦涩:“什么要职,不要也罢。”

“又说矫情话。”晚云在一旁道,“从前你明明当得高兴得很,还说什么看着那些京中贵胄在你面前客客气气的样子,晚上做梦都笑出来。”

“那是师兄在的时候,为师兄做事,哪里有不乐意的。”楼月反驳。

“少说废话,快说说你那婚事。”晚云道,“才起了头,怎的又说起过去了?三郎说,你向他家提了亲,要娶他妹妹?”

楼月点点头,有些扫兴:“三郎都跟你们说了?莫非还说了许多我的不是?”

“他能说你什么不是。”晚云道:“来来去去念叨你当年害嘉蓉摔伤了腿,担心你粗手粗脚的,照顾不好嘉蓉,让嘉蓉受苦。”

楼月翻个白眼。

谢攸宁那无情无义的,什么兄弟,竟拿他当贼人来防。

“三郎现今镇守凉州,不能时时在家里看着,操心妹妹也是情有可原。”裴渊道,“他家答应了么?”

说到这个,楼月一脸得意。

“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他说,“我纵然是莽,可也比京城里那些酒囊饭袋的贵胄子弟好多了,谢三郎岂会不知道。”

裴渊和晚云皆笑了笑。

“既然如此,你就切莫总是这不满那不满的。”晚云道,“你日后成了家,嘉蓉就是都尉夫人,在京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你将来可不能委屈了她。”

楼月昂首道:“那是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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