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果,柳先生还算满意,便开始教学。
今天要教大家弹的是《云门大卷》,这是专门用于祭祀天神的曲子,柳先生拂指而上,淙淙的琴音从指尖流淌,一股古朴而庄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教了大半节课,柳先生让学生们自己练习。
朱媛媛压根不知道怎么弹,工尺谱都没熟悉,觉得晦涩艰难,完全不得要领,听别人都弹的有模有样,就不免有些沮丧,她这是输在了起跑线上啊,要花大力气去追了,不过,她可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
转看方大同,这厮两只肥爪正在琴弦上潇洒滚拂,如同在练铁砂掌,叮叮咚咚如流水般,还挺好听的,不过……这是什么曲子?
“方大同,你弹的好像不是先生教的曲子。”朱媛媛好奇地问。
方大同眉毛一抬,很臭屁地说:“那个太简单了,我早就会了。”
呃……这么牛掰?朱媛媛又被打击到了,早知道以前就该选择学琴,学什么舞蹈啊,根本没有展示的机会。
自由练习后,先生抽查。
居然第一个就点到了南宫墨宇。
南宫墨宇信手而弹,把曲子弹得庄重典雅、大气磅礴,完全掌握了其中的精髓,竟不比柳先生差,听得柳先生捋着胡子两眼放光,欣慰点头。
朱媛媛暗暗咋舌,一个杀手,琴弹的这么好,这是要闹哪样?
蓦地,她想起了六指琴魔,还有周星驰《功夫》里面那个瞎子,也是用琴杀人。难道说……南宫墨宇的必杀技是琴?
朱媛媛脑洞大开,脑海里浮现出南宫墨宇淡淡含笑,优雅地抚琴的模样,一道道音浪化作刀片,化作利剑,排山倒海般席卷开来,谈笑间,敌人灰飞烟灭……
南宫墨宇开了个好头,接下来几位都弹的不错,朱媛媛碎碎念,祈祷先生千万别叫到她。
然而,怕什么就来什么。
“杨晨,你来试试。”先生看着名单胡乱叫。
朱媛媛只好硬着头皮上。
磕磕巴巴刚弹了几下,同学们就开始窃窃而笑,柳先生皱着眉头直摇头:“你弹的是什么?欧亚嘈杂,罢了罢了,你基础如此之差,若不努力,老夫怎么给你通过?”
朱媛媛怏怏地低着头,不是基础差,是一点没有,人家又不是天才,额可以无师自通的。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垫底。
方大同凑过来小声安慰道:“你别灰心,这古琴其实很容易的,我教你。”
朱媛媛一咧嘴,皮笑肉不笑,对方大同的水平表示怀疑。
柳先生见方大同讲话,便点了他:“你,你来弹奏一曲。”
方大同顿时坐直了身体,摆出吃大餐的架势,煞有介事地拨动琴弦。
“噔,咔,咚,咔……”
朱媛媛不忍目睹地捂住眼睛,方大同,你这是在弹棉花吗?还说自己会。
原来真正能用琴音杀人的不是南宫墨宇,而是方大同啊!
同学们纷纷捂住耳朵露出痛苦的表情,连柳先生都听不下去了,又叫不出方大同的名字,只能哆嗦着手指:“你……你停下。”
方大同全神贯注,一板一眼弹的十分认真,执着着弹棉花,铿锵有力。不是要庄重吗,古朴吗?必须有力量。
以前教他古琴的先生是夸赞过他很有天赋的,甚至都觉得自己的水平教这么有天赋的学生会误人子弟,惭愧的请辞了。
所以,今日他就要一展高超琴技,一举征服所有人。好让大家知道,他并非不学无术之辈,他也是有特长的。
哎,其实以前那位可怜的老先生是因为实在受不了他这么难听的琴声,才婉言辞职了,谁知,方大同这个草包当了真。
柳先生痛苦地看向朱媛媛,顿时觉得刚才朱媛媛弹的也不算太差。
屠季已经被折磨的趴下,学员们一个个东歪西倒,死命捂着耳朵,连一向淡定的南宫也只能无语望天。
柳先生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了,不得不离座走到方大同面前,按住了他的手。
“可以了……”
方大同遗憾地说:“柳先生,我还没弹完呢!”
柳先生心说:等你弹完,人都不在了,不仅人不在,连天神都要怒了。这可是祭祀天神的音乐啊!
“时间关系,到此为止。”柳先生郁闷地说。
“哦,那我下次再弹,不过,先生,您觉得我弹的怎么样?您还没给出评价呢!”方大同诚恳地求评价。
朱媛媛捂住了胸口,心中哀叹,大同啊,咱能不能别这么丢人?
柳先生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从齿缝中迸出四字评价:“振聋发聩。”
哄……倍受折磨的同学们顿时笑喷了。
这评价太绝了,果然是振聋发聩啊!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方大同挠了挠头,有些吃不准先生这评价是好呢还是不好。
振聋发聩应该是褒义词,可大家为什么要笑?
朱媛媛又变成捂肚子了,笑到肚子痛。有这么个活宝在,日子何愁不精彩?
☆、第55章 没兴趣
一下课,方大同就抓住屠季逼问:“为什么笑?你为什么笑?是不是被我的琴技征服了?你说啊你说啊……”
可怜的屠季被他跟揪小鸡脖子似得揪着,苦不堪言。
朱媛媛趁机开溜,去追南宫墨宇。
一路上,不时有别班的学友对她行注目礼,或者朝她拱手,朱媛媛有些莫名其妙,才上了半天课,大家怎么都变得有礼貌了?
先不管这些,她找南宫墨宇是要求助。
“南宫南宫,你等等。”
南宫墨宇丝毫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朱媛媛只好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南宫,没想到你琴弹的这么好,相信你的射击一定也很厉害,可这些都是我的短板,你能不能教教我?”朱媛媛笑的很狗腿。
南宫墨宇淡淡道:“书院有先生。”
“书院这么多学生,先生哪里教的过来?子曾经曰过:三人行必有我师。你比我高明,就教教我呗,再说了,我觉得你弹的比先生都好,先生弹的太过刻板,只有形而没有神,你则是心随意动,指随心动,弹的潇洒自如,荡气回肠,弹出了古朴庄严,典雅空灵之意……”
朱媛媛朱追着他不遗余力地给他戴高帽。
南宫墨宇顿住脚步,朱媛媛说的正起劲,一个不留神,鼻子撞到了他的后背,不由的倒抽一口冷气,妈呀,这是墙壁还是肉身?怎么这么硬?
“我比你高明,就该教你吗?”南宫墨宇转身,定定地望着她。
朱媛媛揉了揉撞疼的鼻子,悻悻地说:“别这么小气嘛,看在咱们这么有缘的份上……”
南宫墨宇眉头微蹙:“有缘?”
“是啊,那个人你还没找着吗?”朱媛媛问道。
南宫眼底划过一抹失落与怅然。
朱媛媛抿嘴笑道:“那个人一定是你的心上人,你看,你这么想她,又找不到她,多痛苦,在你没找到她之前,你可以看看我,聊以慰藉啊,我不介意的,只要你教我弹琴和射击,你看,这笔交易是不是很划算?”
想要把这两门课补上,找个高明的老师开小灶是必须的,她决定无论如何要缠到南宫墨宇答应她为止。
南宫的眼眸变得幽深起来,恍若夜空中浩瀚的星空,你无法捉摸那深邃无边的夜空里都有什么神秘莫测的东西。
看她巧笑嫣然,这般轻松地就说出这样的话来,南宫墨宇抬眼望着远山叠翠,悠悠道:“是啊,她是我心上人。”
低头,视线落在了她脸上,目光沉沉:“你确定你要当她的替身吗?不怕我情不自禁、意乱神迷的时候,真把你当成了她,以至于做出一些情人间才会做的事儿?”
南宫墨宇还是第一次对人承认自己对玉蝉的感情,他自己也没想到会在她面前承认。
他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难而退,他来此地是为了查玉蝉地下落,调查结果决定他的行动,万一……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走人,跟他亲近的人麻烦就大了,所以,他独来独往,不想与任何人靠的太近,尤其是这个杨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