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辰战记(408)

夏央沉吟片刻，追问，“所以大峡谷那些魔族，都是暗影神出手杀的？”

格尔痛苦地闭上眼睛，点点头。

夏央和沃达再次对视，都在感叹，暗影神居然出手杀了自己的信徒。何其邪恶！

夏央再问格尔，已多了几分同情，“你是真的要返回魔域，不再入侵人域？”

格尔认真点头，“这都是我的真心，请你们相信，放我们回去。”

夏央沉吟片刻，表示同意，沃达却提出一个条件，“事情分公私两类，于公而言，我和夏央意见一致，对于改过自新的魔族，不用斩尽杀绝，放你们回去便是。但于私而言，我有个条将，你若能满足，我便答应。”

格尔很是好奇，还是保持礼貌：“请讲，我尽力而为。”

沃达说：“在混沌空间，休果若毁掉我十余件珍惜法器。我要打他十拳，替那些法器讨回公道。”

他淡淡瞟了一眼颓废靠在石壁上的休果若，“夏央不会出手，我和他一对一，他敢接下我十拳，以后我便不再追究。”

休果若听到这话，本来被格尔平息下去的无名怒火又窜上心头，踱步走了过来。

格尔立刻挡在他面前，坚决不让。

好不容易快要谈妥，如果一打起来，非死即伤，如何再和平收场？

格尔看着沃达，一字一句劝道，“你说事情分公私两类，公事大义你同意，但这是私事，所以有条件？但我认为你说的这个并非私事。

你们为融合石前往混沌空间，是公事，休果若接受了暗影神的命令前往混沌空间，是为公，和你们对战交锋，都是为公，而非出于私欲。

战场上死伤难免，所以你那些毁掉的法器，算是因公牺牲，所以，这不是私事。”

沃达：“……”

格尔：“但我也理解，那些是你珍爱的法器，你感情上放不下，必须有个交代。”

沃达没有说话，心想：不愧是拥有精神控制能力的魔将，对他的心态分析得无比准确。

或许，比他自己还看得清楚。他当然知道在混沌空间的战斗双方各为其主，不能算私事。

放不下的，正是他对那些法器的感情。他能听懂法器的语言，对他而言，那些不仅是武器，更像是同伴。

双方都沉默了片刻。

最后格尔提议，“这样吧，是该对你有所补偿。我用这个，好不好？”

她话音刚落，突然右手拉着左手，用力一拽，将整条左臂卸了下来！

鲜血四溅，喷了一地。离她最近的休果若，脸上被洒了几滴。

热热的，带着鲜活的弦息，像火山喷发的熔岩那般滚烫！

休果若惊呆了，夏央和沃达也惊呆了。

只有格尔跟没事人一样，好像她刚才卸下的不是自己的胳膊，只是扯掉一根头发。她拿起鲜血淋淋的左臂，走到沃达面前递了过去。

沃达下意识接下那条血臂，五味杂陈。

那条手臂刚掉落几分钟，还保存着强大鲜活的弦力，刚硬无比，估计削铁如泥。

这至少是这名鬼族魔将半数的战力吧，她就这么拱手奉上了？！

格尔的精神涟漪同步传来，真诚入金，没有半分虚假。

她是心甘情愿这样牺牲来换取和平的！

沃达怔了片刻，叹道，“好吧。”

格尔微微一笑，走回休果若身旁。休果若还没有会过神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格尔鲜血淋漓的肩膀和身体，好半天才无力问道，“为什么？”

其实他也猜到几分，他虽然一直心情郁闷，却并不痴傻，只是事情都发生得太突然，一件接着一件，好像一个又一个巨浪无情扑来，打在他这个溺水之人身上。

格尔温柔地看着他。

休果若欲哭无泪，胸闷无比，憋了半天，最后双膝跪地，仿佛自言自语般、气若游丝叹道，“何必为我？”

格尔轻轻摇头：“也不全是为你。不过是一条手臂，不痛的，你不用替我难过。哈，说实话，经历了那么多，我已经不太能感受痛了……”

她抬头望着天空，神思游荡，“休果若，你有想过，一个弱小的鬼族被逼上了战场，她地位低下，无力自保、被同族欺辱，又被敌方追杀……

好几天吃不上饭、饿了只能抓虫子充饥，到处东躲西藏，担心着被发现被杀，永远睡不好觉……

疲劳不堪，混身是伤，好几次虚脱假死，但不知怎么，又活过来……

好不容易逃到大峡谷，以为终于捡回一命，结果被信奉的神灵无情屠戮，还被迫连续两次吞下两颗黑灵珠，两次在地狱烈火中煎熬，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能……”

“或许，我最终还是幸运，上天看我受过太多痛，便给我魔将的能力，让我继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