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辰战记(47)

贝鲁格尼公国境内屈指可数的十来个城镇，便三三两两坐落在这片冰原上，他们之间相距甚远，都以狩猎贸易为主要营生。

居恩跟着撒卡，离开希瑞公国没多久，天上便开始飘雪，但居恩觉得一切还好，没有想象中的冷，而且他们一直在行走，身上还微微发热。

他们先路过一个小镇，据说那是北国的门户小镇，前往北国都要经过这里。

撒卡执意在这里停留片刻，随意选了一家旅馆在里面陪居恩喝了热茶、吃了热饭、再休息片刻。

不知是不是长期贸易经商和人打交道的缘故，北方居民非常热情，尤其年轻女子，看见外来的英俊青年，攀谈拉扯，都非常主动。

撒卡似乎早已习惯，礼貌地拒人于千里之外，身上还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淡，让人不敢靠近半米之内。

居恩却是没见过这么热情直接的，尤其几个大姐姐在撒卡那里讨不到什么好处，只能挑个看着单薄弱小不敢反抗的下手，凑近了又是摸手又是摸脸，嘘寒问暖，没话找话。

居恩很不习惯和撒卡以外的人这么亲近，又看对方笑得比雪狐还乖巧妩媚，总觉得「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有「身在客乡」，「小不忍则乱大谋」，反正经验不足，不知该如何推拒，红着脸杵在那里默默尴尬别扭，结果对方更肆无忌惮了。

还好后来撒卡哥哥看不下去，眼睛都瞪得有点红了，帮她解围，摆出了大祭司的威严姿态，甚至不用说话，咳嗽一声，轻松就把人镇住、随便打发了。

居恩五体投地。完全不知道那股凌冽气势根本不是大祭司的威严，而是妒意和杀气。

如果对方不是无辜平民，大祭司会忍不住替居恩血溅三尺地清君侧。

然后他们继续赶路。

为了赶时间，撒卡选了一条人迹罕至的近路。虽然其他野外基本上也没人，但森林茂密，雪兔时常出没，雪松鼠更是三五步就出现一只。

而这条近路上，植物很是稀疏，也看不见一只雪兔或者雪松鼠。

很快，他们来到一片石山，那里诡异地寸草不生，天空也不再飘雪。但一踏入石山的刹那，居恩开始觉得寒冷。

连绵石山全部覆盖皑皑白雪，一望无际，与高远阴沉的天空融为一体。

两个身影行走在这苍茫天地间，有些醒目。居恩呼出一口气，在空中随即凝成细小的冰晶，美丽而清冷。

不知走了多久，时间的概念在这里似乎会被模糊。居恩都拿不准自己究竟走了一刻钟？

还是一小声？还是……一天？她只知道这鬼地方匪夷所思地冷！

她浑身冰凉，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明明她在药族村生活了一年，那地方常年积雪也是寒冷，她都没像现在这样冷到发抖过！

可恶，居恩暗暗咬牙，努力去控制不要发抖，想要向前走得快些，发现双腿已经麻木不听使唤。

她不敢侧头看身旁的撒卡。这一路上是撒卡在带路，却一直随着她的节奏，她走得快时他也走得快，她走得慢时他也走得慢。

居恩心中也明白，撒卡是在迁就她。所以现在就算再累再冷，她也绝不抱怨。

可身体抖得厉害，越来越不听使唤……

……坚持，要坚持下去……说好了不给撒卡哥哥拖后腿的！

她咬牙迈动沉重如铅的双腿，在雪地里踩出深浅不一的脚印。

就在她感觉快要坚持不下去时，突然脚下一轻，被撒卡横抱起来。

“撒卡哥哥？”居恩有点惶恐。

撒卡看着她微紫的嘴唇，叹道，“别勉强了，我抱你走。”

“我，我还能走……”

“乖乖躺好。”撒卡语气坚定，也有点生气，心想这小妮子太倔强，早就看出她冷了，她居然一声不吭继续往前走，都走了半个小时，还不肯停下……

“据说，这片石林曾是上一次圣战的战场之一，因为遭遇过异常的神魔之力，变得与其他地方不同，植物难以生长，动物也无法生存，尤其这气候格外冰寒，虽然位置不是最北，却是欧菲大陆北侧最冷的一处。”

撒卡抱着居恩，纵身一跃离开地面二十米，像风一样飞驰起来，“普通人来到这片区域，顶多撑一两个小时就会因为极寒，体力衰竭而亡。北国居民把这里叫做死亡冰山。”

居恩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她体质太弱，是这个地方太诡异。

“但对我们骑士而言，这却是一条很好的捷径。”撒卡微微一笑，“晋升黄铜骑士的战士，身体比常人强健十倍，短期内不畏冰雪寒霜，都可以顺利穿越这片死亡冰山。”

撒卡保持二三十米的高度，像低空滑翔的鹰，又稳又快，居恩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响，四周景致风驰电掣往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