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是欲的墓志铭(234)

坐在外间的所有人，除刘文武外都面露惊异地站起身，异常惊恐地注视着病房门。

毫无疑问，病房内就只何月秀一人，这段女声又是如此的吐字清晰中气十足，压根不像重病之人能发出的，莫不是何月秀起死回生了？

蓦然间汪云涵想起刚才刘文武持母亲右手做诀别，众人跪拜，父亲默念祈祷感恩的场景，真是如此吗？

汪云涵此刻的内心有着无比的震惊，真是如此的话，只有一种可能，医院的专家已经给出了会诊诊断，刘文武跟母亲做完诀别之后会显得那么的萎靡不振，刘文武到底是个什么鬼？

“真是人心叵测啊……人之初性本恶不过如此……”刘文武自言自语的此刻正在注视着汪云涵，那目光冷不丁地直落汪云涵的内心最深处，使得汪云涵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感觉刘文武能够洞悉自己的心思，慌忙避开。

“说的好像跟你有什么不同似的……起码我还懂得感恩吧……丫的戴这么一副乌漆嘛黑的DJYE，也算感恩……那还不是保护您老人家的慧眼……也是啊……”

刘文武依旧一副心无旁骛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自问自答着。

何月秀始终未出现在房门口，珍妮慌不迭地冲进了门，之后不久就在喊李娜、汪云涵，汪云美，李娜倒是先汪云涵和汪云美一步蹿进了门……

——11.15.15：29.

最先出来的是抽泣中的汪云涵和满口外文打着电话的汪云美，汪云涵抹着眼睛已经走到了房门口，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来到刘文武的跟前，对着刘文武行了个无比恭敬的深躬礼，说道：

“还请先生静候片刻，家母仪容不整，难行晋拜之礼！”

随着话声落下，汪云涵从手袋内拿出支票簿，撕下一张空白支票，掏出笔来签了名字之后搁置在几面上，转身离去。

“都这岁数了还这么多讲究！”刘文武耸了一下肩说着话，瞄了一眼空白支票，想必能猜到这应该是属于答谢范畴的举措，但汪云涵并没有说明，自然也不好动。

就又去抓茶几上的牡丹烟，刚抽出一支，恰巧被疾步而出的李娜撞个正着。

“秀姨让我转告……”李娜话没说完，骤见准备又要吸烟的刘文武，一把抓起剩下的半包烟并伸手夺下刘文武叼在嘴唇上的那支怒道：

“抽抽抽……熏死人了都……这玩意儿致癌不知道啊……”

刘文武表现出一种自嘲的既无奈又无助的神情，有点儿近似手足无措地拧了一下身躯，问道：

“你秀姨说什么？”

“秀姨向你约稿，题材以北宋初年唐州刺史曹光实为人物原型，篇幅不限，稿期两年。千字稿酬百元……”

千字百元的稿酬在当下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按照国家统一《使用文字作品支付报酬办法》（2014年试运行），原创作品稿酬最低80元/千字，虽然大多数媒体学术刊物都略高于这个价位，但10元/千字的标准选稿的载体依旧充斥在原创新手业内……直白地说这也是作家成长之路的必修课。

“曹光实？干嘛的？”刘文武问道。

“说是秀姨娘家祖上，历史上好像有这么个人，你可以查证也可以编撰，总之字数不限，这对于你来说应该不是啥难事吧？”

说着话李娜将汪云涵留下的那张空白支票拿了过来，看来让汪云涵留支票的源头在何月秀处。

对于一个职业作家来说，不限定字数的作品约稿无异于就是吃上了皇粮，或许可能你无法保证作品的经典，但若论码字，哪一个职业写手都不含糊，两年内完成个千万字数一如风刮草帽般简单。

“自古英雄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刘文武喟叹道。

李娜听得懂刘文武说的古诗含义，是指阔家少爷少有杰出人才，人需要经历磨难才能成气候的寓意。

“本是后山人，偶做前堂客。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大志戏功名，海斗量福祸。论到囊中羞涩时，怒指乾坤错！”房间内传出何月秀的回应声。

这首诗李娜在昨晚宾馆停车场上听刘文武朗诵过，虽然诗句完全一样，但两人的意境却截然不同，刘文武在那样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自诩「后山人」以怀才不遇暗喻世事沧桑，活的如此苟且却仍具不甘的豪情万丈……

何月秀用这首诗，也就是对应着刘文武本人，可见她还是挺懂他的，缘于此，才有的约稿，也正是在指明刘文武生活的窘境不容忽视，与其说是怜悯不如说是指责，刘文武本有大好前途，却因为任性而荒废，落得如此下场又怪得了谁。

“衣衫破时宾客少，识人多处是非多，我本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