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斜雨田园箬笠新(174)

作者: 一茶顷 阅读记录

“嗯?”严澈微微挑眉,有些魅惑,魅惑中又带着凌厉,看得藤子都心肝儿发颤,猛不迭咽了一口唾沫:“我去,我去找路子。”

“啊?”严澈不解。

“我说,我去找路子。”藤子都捏紧拳头,视死如归:“你不要操心,一切有我。”

严澈瞳孔微微一缩,挪开视线,佯装继续往山上走,只不过,心,似乎不平静了。

“真的,上次去李军那边考察的时候,我就留意了一下,这次一定会找到一条销售果子的好渠道的。”藤子都信誓旦旦地追了上去。

山。

很静。

山风吹过。

一山果香飘得很远很远。

第91章 兄与弟

藤子都自打来了严家湾后,基本就有了在这里落地生根的念头。而今,是他在有了“生根”念头后,第二次离开严家湾。

这次与上次也是一样,他依旧还是为了严澈,离开严家湾。

走出严家湾的,他的心,是满载着一个责任走出去的——“为了严澈,什么都可以”,这成了他一个不可告人的信仰。

何为苦?

这就是苦,苦于在口难开,苦于自作孽不可活。

看了一眼那个在车窗下没有看自己的人,藤子都难得的在一向痞气的脸上划过一丝苦涩:等我,等我回来啊!

载着藤子都搭乘的中巴走远,严澈这才抬起头,看着中巴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萧辛偐在一旁将两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突然开口。

“嗯?”严澈侧目,斜了一眼萧辛偐,径直走向了严江家的方向……赵翠花估计是要在严家湾待到严家陵走,因此才让他帮着回来收拾一些小物件。

对于严澈这个态度,萧辛偐也不介意,笑笑跟了上来:“有的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不能改变,只能面对现在和以后。”

严澈一顿,抿着嘴,抬头认真地看着萧辛偐:“你是在说经验之谈吗?”

看到萧辛偐眼底瞬间而逝的痛苦,严澈觉得心里舒坦了,眉目舒展,嘴角弯弯地迈出了步子,走向严江的家:和我耍心眼儿?我可不是藤子都那个笨蛋!

“严澈。”萧辛偐毕竟是萧辛偐,智商情商都不是一般的高,于是,很快地,他拦在了严澈跟前,脸色肃正地看着严澈:“我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你,你为什么处处都针对我?”

给萧辛偐一拦,严澈索性停下了脚步,看着萧辛偐也肃正了一张俊俏的脸,伸出一个手指头:“一,一个不晓得尊重他人的人,是永远得不到他人的尊重。”

萧辛偐挑眉,严澈伸出了第二个手指头:“二,一个男人太八卦太碎嘴,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萧辛偐嘴角抽抽,看着严澈伸出第三个手指头时,哭笑不得地双手一抬:“行行行,别说别说了,小祖宗,你再说下去,我估计都成了没脸没皮的婆婆嘴了。”

这下轮到严澈抬眉了,带着诧异:“诶,你领悟得还真的挺快的嘛。”

萧辛偐一滞,哽得他嗓子发疼:“我说,你就不觉得我们之间原本就该不拘那些狗屁小节的么?”

“呵,是么?”严澈冷冷斜了一眼萧辛偐,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绕过萧辛偐,顾自走向不远处,刚刚回来,正在家门口下车的严江。

“严澈……”萧辛偐伸手拉住了严澈:“你见过你外公么?你想知道你外公是谁么?”

“放手。”顷刻间,严澈声调冷得犹如零下几十度的寒冰。

两人静默而立,僵持了半秒钟。

终究,萧辛偐还是放开了严澈的手。

严澈脸色一改,脸上的表情犹如寒冬走向春天,看着已经注意到这边的人,眉开眼笑:“大哥,你回来啦。”

严澈和严江一同回的严家湾。

出灵渠镇的时候,严江拉着严澈进了镇上的菜市场,将在家收拾好的日常用品和换洗的衣衫的旅行包递到了严澈手里,顾自进去又是大包小包的采买了不少食品与肉类。

对于严江的举动,严澈的阻止得到严江眉开眼笑,十分得意的话:“三儿,刚才我给家送了一台冰箱回去,咱多买点东西,免得你们跑进跑出的大老远来镇上采买。”

严澈张嘴还没说出话,严江难得的不再木讷,笑嘻嘻地道:“这次是你嫂子让买的,可不是大哥的主意。”

看着严江喜悦的表情,严澈嘴角弯了起来,忍不住打趣:“大哥,你比较像偷偷顾着娘家的婆姨。”

这话说得严江老脸一红,轻轻拍了拍严澈的脊背,佯怒道:“臭小子,没大没小,有你这么打趣大哥的么?”

严澈也笑嘻嘻地承受着严江拂灰一般的拍打,兄弟间的亲昵看得旁边买菜的商贩也不由打趣:“哎哟,你们两兄弟的感情真好。”

严澈顿时老脸通红,挠着头嘿嘿一笑:“长宽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兄弟感情不好跟谁才好啊?”

总之。

严澈为了送藤子都是空着手出门的,回来时跟了严江不说,众人还看到两兄弟搬家一般,往家里带了不少好东西。

而且,一路上这两兄弟说说笑笑,路人看到的就是一副兄友弟恭,相亲相爱的和谐画面。

这个画面,让好几家为了农家鸡毛蒜皮的事,闹得兄弟阋墙的家庭心生愧郁,不自主地望向原本的血缘亲兄弟家的方向,陷入思考。

当然啰,这些都是题外话,作为当事人的严江严澈兄弟俩,根本就毫不知晓。

然而,这一幕落在一个人眼里,却异常刺眼揪心。

这个人正坐在一辆豪华的轿车旁的轮椅中,他身后推着轮椅的男人微微蹙眉,准备将轮椅转个方向时,这人开口说话了:“阿尝,别动,我就这么看着,我不生气。”

推着轮椅的男人脸色一顿,眼底浮现出温柔:“好,我不动。”

若是有人路过,就会惊讶地发现——轮椅上的这个男人,居然和严澈生得八九分相似,特别是正面,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这个男人脸色极为苍白,苍白中带着青色,仿若久病未愈,病入膏肓一般。

“阿尝,为我不值?”男人嘴角带着回忆一般地微笑,轻柔地问着身后地男人,言行举止、眉目流转之间,居然带着一股不属于男子的阴柔妩媚。

轮椅后的男人垂首不语,看不清他的表情:“严……何晏,我们回去吧!”

“不,让我远远地,看一眼吧!”男人艳丽的容颜带着几分愁容,流转的眸底染上几层忧伤:“我就,我就远远地看一眼,好吗?”

轮椅后的男人就此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男人身后,安静地感受着轮椅上的人散发出的那股思念,那股……有家归不得的暗伤。

直到严江严澈两人的身影进入严家湾湾口的拐弯处,消失不见。

轮椅上的男人带着一丝伤感,轻声道:“阿尝,我们,回去吧!”

“好,我们回家。”轮椅后的男人伸出手,将轮椅上的男人抱起,抱入了轿车内,而后再小心地折叠起轮椅,收入后座箱,再绕过车尾,打开了前座的车门,闪身进入驾驶座。

倒车,转弯。

很快地,那辆车便消失在水泥马路上,仿若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对于身后那一幕,严江严澈兄弟俩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直到兄弟俩绕过湾口,严家湾出现在眼前时,也迎面走过来两个中年汉子。

“咦?林大,你怎么也来这边了?”严江率先开口。

来人正是林家沟林木匠的两个儿子。

林大兄弟俩看到严江严澈兄弟,均是一愣,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林二,三步上前,结果严澈手里的东西,林大开口了:“严澈啊,你才回来啊,我都准备去镇上找你了。”

严家兄弟闻言四目相对,均是疑惑:“怎么了?”

林大给自己兄弟递了个眼色:“老二,你和严江把东西捎过严四叔家,我先和严澈过去。”说完,就准备拉着严澈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