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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雨田园箬笠新(18)

作者: 一茶顷 阅读记录

严国强他们家四个小子倒是热闹,严国盛家就显得冷清多了,严国盛他嗲去世时,严国盛还不到五岁。严国盛他娘,早在丈夫去世后,就改嫁去了别的地方。至于严国盛,几乎就是跟着严国强四兄弟长大的。

严国强是父母意外去世的,那时的严国强也不过十七八岁,严国盛比严国强小差不多十岁。因此,当严国强四兄弟分家时,严国强还没满二十岁,也没娶妻,严国盛就跟着严国强住到了严家湾湾后的小屋,直到严国强娶了严江严河他们的娘,严国强也没让严国盛搬出去。

严江严河他们娘嫁给严国强才不过七年,也因病走了,适时严国盛已经有了对象——也就是如今的张超英——严国强才让严国盛选了一处地,让他出去住了。

回首一看,严澈如今都二十多岁了,严国盛不免有些唏嘘:“四哥,咱们都老了!”

听严国盛这么一说,严国强先是一愣,而后顺着严国盛的目光,看到礼貌得体的严澈正在堂屋招呼各位叔叔伯伯,爷爷老祖,欣慰一笑:“是啊!”

遂地。

“不对。”严国强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怎么给忘了我要干嘛。”

严国盛迷惑的看着严国强:“四哥,咋地啦?”

“哦,你说老大和老辈子们来干嘛的啊?”严国强压低声音,轻声问严国盛:“这一来,还这么大一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我家问罪来了。”

严国盛先是凝思,随后指了指严国强家院子里那株昨晚被采摘干净果子,如今只剩一树深绿树叶的橘树说:“喏,就是为了那玩意儿。”

“嗄?”严国强迷惑了。

“四哥,五爷爷说他吃了你家院里的橘子,那疼了几十年的风湿,愣是一下不见了。早上我刚过去,五爷爷就把我赶去镇上找大哥回来了。”严国盛撇撇嘴,他很不喜欢严国繁,却又最害怕严国繁:“四哥,你吃了那橘子了吗?真的有那么神?”

严国强闻言,憨憨一笑:“走,进去吧,小三儿一个人招呼不过来。”说完就起身往堂屋里走。

“诶,四哥四哥,你还没告诉我呢!”严国盛也起身,追了进去:他这几天一直在镇上,没有尝到这么神的橘子,有些不甘心啊!

好吧,咱继续说身处水深火热中的严澈。

被一屋子里的长辈们行注目礼,严澈颤巍巍地一一递上了茶水后,被五老祖叫到了身边坐下。

看着五老祖看自己的眼神柔得渗人,严澈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五,五老祖。”

“嗯,嗯,乖乖!”五老祖点头捋须,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严澈不由腹诽:乖什么乖?难不成还要给我红包不是?!

不过,这些只能在心里悄悄说。明面上,严澈还是真如五老祖说的“乖”一般,乖巧的坐到了五老祖身边,等待“会审”。

严国繁端着大水碗喝了一口茶,瞥了严澈一眼,眼底也有些满意:毕竟,这可是灵渠镇,乃至吉兆县第一个凭自己本市,考到京城那所名牌大学的孩子啊!而且,还是他严家子孙,荣誉,自然少不了他这个当大伯的。

说来,如今严国繁被乡长镇长乃至县委书记看好,言行尊敬,其中也有不少是因为严澈这个状元郎出在严家湾的因素在里面,其次才是自己的严氏家族现任族长身份的原因。

——严澈当年可是以高考全省第一名走出严家湾的啊!

这会儿严澈回来严家湾了,严国繁自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小三儿啊,大学毕业啦?”

严澈听到大伯发话,不由坐直了身子——这个大伯向来行事爱打官腔,作为晚辈儿,礼不可废:“嗯,大伯,毕业两年了!”

“两年了啊,哎,不知不觉你们都这么大了!”说话间,严国繁放下手里的大水碗,做出一派感慨:“你如今在京城工作?”

严澈点点头,有些敷衍地道:“嗯,是的。”

“好哇,京城可是大城市,首都啊!”严国繁嘴上虽然说得一副“我很是欣慰”的样子,可是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严国繁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都属于早婚早育人群,两个孙子一个外孙女的年纪也差不多跟严澈一般大。

为了让几个孩子有个好的出路,儿子女儿找上了严国繁,让严国繁托关系,使了老大人力财力,终于在把三个孩子送到了吉兆县县城上小学。

可是这三个孩子真不是读书的料,别说大学了,连上初中,也是留级了几次,最后塞了不少钱才弄进去的。

好不容易初中挣扎到了初三,彻底歇菜了,连高中也没考上。这不,如今都跟着严国繁的二儿子严通到沿海打工去了。

相比严澈,严国繁老脸一热,心底直叹:货比货得丢,人比人得去死啊!

等严国繁胡思乱想完毕,神游天际归来的时候,严澈已经被几个老辈子轮流“疼爱”了一番,本来就俊俏的脸,更是红艳艳地让一群人看得愣神。

这会儿严国强也进了堂屋,正在和这些老辈子们闲侃胡聊呢!

严国繁身子一直,清嗓“咳嗯”一声,话到嗓子眼儿,还没溜出嘴,院里就传来噪舌的惊呼声打断:“哎哟,我地个老天爷呀!这——这是什么啊?这是些什么啊?怎么这么大个儿?”

一堂屋的喧哗彻底冷却下来,个个都望向院子。

只有严澈,脸色唰地白了下来。

——因为他站的方向,正好对着院子里自己开出的小菜园,为的就是害怕有人靠近,从而发现里面的秘密。

只是,就一转眼儿的功夫。

严澈刚转过头和五老祖旁边的四爷爷说了一句话,就让人发现了他在院子里的秘密。

小菜园里的萝卜有多大,昨晚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但是……严澈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严国强一眼,发现严国强正疑惑的望着自己,严澈一惊,心都凉了。(哇哈哈哈哈,看到了吧,看到了吧?果然做贼心虚啊!╮(╯▽╰)╭)

静得诡异的堂屋,很快响起了悉悉索索,噼里啪啦……众人起身,都走出了堂屋,到院子一看究竟去了。

不得已,严澈在严国强疑惑的眼神下,硬着脖子也跟了出去。

刚走到堂屋门口,严国繁就看着院子里那棵墨绿色的橘树,对着严国强问道:“这个,就是那颗枯死了四五年的老橘树?”

严国强看了看,点点头:“嗯,就是鸡嘴坡上被风刮倒的那棵。”

听严国强这么一说,严国繁一愣:鸡嘴坡上的橘树他可是知道的,当初就是因为这橘树早被虫蛀空了心,还挡在地头,他好心让严国强砍掉,说是挡了庄稼的阳光,担心狭(欺负的意思)死庄稼。严国强却跟倔驴子似的,硬是说等它死了再砍。直到四五年前,一夜急风雨,老橘树被刮翻了,严国强才让人帮手扛回了院子里。

“那……就是这树,一晚上活了?结了一树橘子?”严国繁有些转不过神儿,傻愣愣地问严国强。

严国强还没来得及回话,五老祖倒是插嘴过来了:“嘿,不光结了橘子,还个顶个儿的大,个顶个儿的甜,更神奇的是……老头子我昨晚多吃了几次,今早起来,发现居然逢阴雨天就下不来床的老腿,不疼了!”

听了五老祖这些话,严国繁还将信将疑时,旁边几个也吃了橘子的人,也唧唧喳喳接过了话,说着这橘子怎么怎么神,如何如何“比仙药还灵”……却没人看到,严澈的嘴角抽啊抽啊抽的,就快抽到耳根子去了。

不过,很快这些玄之又玄的话题,被严国盛从竹栅栏里报出的一棵萝卜打断了。

这棵白萝卜根须上还沾着湿润的泥土,但是……它的个儿,已经让众人乖乖失了声儿,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大鸭蛋。

不能怪乡下人没见识,只是这萝卜,大得太离奇了。

就连严澈,这个“始作俑者”,见到严国盛报出白萝卜时,抽搐的嘴巴也张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