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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雨田园箬笠新(188)

作者: 一茶顷 阅读记录

看到在这里的杜西源,似乎他们都不怎么意外……这倒是让杜西源对严澈的印象又加了几分。

等到赵翠花接回了放学的沈春沈秋兄妹俩后,严澈和张超英也端着饭菜从灶房进入了竹楼的堂屋。

还是昨天中午的大圆桌,还是那么丰盛的饭菜。

但是杜西源却发现,菜色已经改了,整桌的都是山珍野味,而这时,严国强再次拿出了刺儿藤果酒,杜西源眼睛一亮,没有多说,不动声色地把酒杯递了上去,笑眯眯地看着犹如暗红琥珀一般的果酒倒入酒杯中。

由于从严澈那里得知已经和杜西源签署了合作合约,而且杜西源刨开已经被人在网上预购的几百斤水果外,几乎把雾戌山包了圆儿。

这还不算完结,在严澈有意无意地提示明年估计除了蔬菜大棚之外,还要在帽儿山和闸坡山上种植养殖一些菌类和土养家禽,顺道儿也将邬子荡推了出来。

杜西源作为商人,哪能不知严澈似是无意提及的这些东西能给自己带来的商机,也暗含推销的成分,笑谈之间,已经直白地告之有了大规模的合作意思。

这次杜西源没有跟严澈玩小伎俩,鉴于都是聪明人,也是开诚布公地将自己的意愿说了出来。

见杜西源这样,严澈也没理由装深沉了,于是告诉杜西源,这雾戌山是自家的没错,但是其他项目,还是得和湾里人,以及邬子荡商量,他严澈说了不算的。

见严澈沉稳不惊,处事谨慎,杜西源先前的那些不入流的成见,也随之灰飞烟灭,满心满眼都是欣赏。

或是因为知道果子有了销路。

或是因为签订了合约,也打听了一些想要的消息。

反正这一顿晚餐是吃得极为轻松尽兴,席间杜西源因为高兴,更是妙语如珠,毫无顾忌地畅所欲言,扬言也要学着于宗义夫妇,下次带着老婆孩子来看看,再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严国强也因为酒的因素,一改平日憨实的形象,呵呵笑着承诺:“杜总要是来严家湾,老汉不介意就住在咱家雾戌山,你看着两栋竹楼,房间多着呢。这草盖竹楼虽说比不上你们城里的高楼大厦,可也冬暖夏凉,没有蚊叮虫咬……”云云。

连带杜西源的三个下属也极快融入气氛,听着阔谈的乡间趣事到了极致处,更是拍手称好,目含对着乡村生活的向往。

对这个局面,李军深深地看了严澈一眼。

哪知严澈也望了过来,李军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再次对着严澈竖起了大拇指。

谁知严澈淡然一笑,云淡风轻地样子看得李军嘴角抽抽。

再一看,好家伙,藤子都那家伙居然毫不避讳地给严澈夹菜添菜,摇头心讨:老弟,你也顾忌点好不好?唉,这么大大咧咧,我看啊,你后面的路怎么走下去。

在雾戌山庄的竹楼住了一夜的杜西源,第二天一大早就被电话吵醒。

等到起床出屋时,发现竹楼的大人小孩儿早已经起床了。

带着一丝不好意思,杜西源也被来“蹭饭”的严家老爷子请入了座,开始吃早餐。

这顿早餐杜西源可没轻松。

原本以为严澈是因为念书多见识广才这么灵醒,谁知正面接触了严家老爷子,杜西源满头冷汗——这才知道严家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这位老爷子。

好在这次杜西源有了严澈那里得来的教训,再有李军的先例,也没打占严家湾的便宜。

老爷子高兴了,早餐用完,就挥了挥手让严国盛过湾里去把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喊了过来,顺便,也喊来了邬子荡的一票话事人。

于是,短短上午三两个小时,杜西源就签下了和严家湾邬子荡的几项未来合作计划合约,松了一口气之后,再次心惊:谁说庄稼人老实本分?这严家湾的人,几乎没一个的简单的。

傍晚时分。

不单是来严家湾的游客,就连外村人也见到严家湾来了一队人马。

他们穿着统一制服,有条不紊地把一箱一箱采摘处理好的水果从雾戌山往严家湾外的公路上搬,就在柳家潭外的水泥马路上,停了好几辆印着“西源集团”标志的超大货车。

这时,人们才惊觉:雾戌山的果子,一年就熟了,还是大丰收?!好家伙,这下子雾戌山能不赚大钱了?!

在众人没看见的雾戌山庄里。

严国强笑眯眯地看着自家两个儿子进进出出和着一大票人帮着搬果子,不远处的池塘草亭中,老爷子正和杜西源一边下棋一边品茶,相谈谌欢。

捏了捏手里那张纸票子,严国强拉着孙孙严家陵悄悄地进了屋。

“这个就是钱?”

“阿爷,这叫支票,要去银行兑换了才能取钱。”

“就和银票一样?”

“阿爷,和银票不一样……唔,也差不多。”

“家陵啊,你给阿爷看看,这些圈圈是多少?”

“个十百千万……阿爷,这里有九万七千元整。”

“乖乖,咱这一山果子就卖了九万多?”

“阿爷,你凹凸了,咱家的果子要是自己去卖,能卖十多万呢!”

“十多万???”

“那是当然,阿爷,你没看那个杜胖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么?人家不赚还大老远来买咱家的果子?”

“哦哦,哎哟,阿爷的乖孙,等阿爷取了钱,阿爷存着给你娶媳妇儿。”

“嗷……阿爷,那是我小叔的钱。”

第97章 那些尘封的往事

随着院儿里的桂花越开越繁的时候,雾戌山上最后一点果子也被陆续到来的预定过的客人连吃带买地清了个光。

看着葱郁一片的青色,严澈不由得还是生出一丝感慨。

“记得去年栽果树苗的日子么?”严澈侧首问着身边终于“正常”的藤子都,不知何时开始,他俩的关系越发密切,严澈理不清,藤子都更是懒得去理清,巴不得就这样一直维系下去。

“啊……”藤子都张了张嘴,最后咽了一口唾液,心道:你们家栽果树苗的时候,我正在逃命呢!

是了。

去年这个时候,严澈沉默地递了辞呈,黯然收拾行李,准备逃回老家散心。

而藤子都呢?

去年这个时候,藤家的老爷子刚好完了头七,他还没来得及收拾家当“净身出户”,就躲过了一串又一串堪比枪战电影一般的惊险镜头,貌似……正是这个时候,他躲在距离瀛都码头约十海里的一座小渔岛上的一艘破渔船里。

这一躲,就是半个月不见天日不见人,餐餐闻着海水味,啃着善良的老渔人送来的馒头,和着带着浓浓漂白水味的自来水下咽。

那个老渔人……

严澈感受到身边气氛突然低沉,不由得驻足回头看着藤子都,正好看到藤子都脸上的暗沉和阴戾——这样的藤子都,是严澈从来没有见过的,使人胆颤的狰狞。

“你……怎么了?”严澈凝了凝神,从有些干涩的嗓子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藤子都回神,看着近在咫尺的严澈笑了笑,不言不语,牵着严澈的手,往山上走去。

严澈没有挣扎,不知道是被这样的藤子都吓着了,还是怎么地,就这样乖乖地任由藤子都牵着手,上了山。

“严澈,我可以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山顶的草亭里,藤子都抓起了严澈挣脱的手,死死地握在胸前:“我知道自己以前混蛋,但是……就算给人判死刑,也得让人上诉,是吧?”

严澈闻言一滞,脸色有些苍白,却是极认真地看着藤子都,微微勾起的嘴角带着一丝讥讽,道:“你真要知道?”

严澈这个神情让藤子都胸口一闷,钝疼袭了上来,抓着严澈的手更紧,咬着牙关带着一丝决绝:“是,我要知道!”

说完之后,藤子都就撇开了脸,没让严澈看到自己脸上浮现出来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