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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雨田园箬笠新(24)

作者: 一茶顷 阅读记录

有严国强认识的,也有严国强不认识的。

但是这些人都围着严国强,叽叽喳喳跟村里婆姨似的:

“严老四,严老四,那边那边,那群人抓你婆姨往吉兆县城方向去了。”

“老四,赶紧的,现在还能追上,那群人刚出镇。”

“严老四,要帮忙不?哥儿几个,操家伙,走嘞!!”

……

不过,严国强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顺着指的方向,追了出去。

当然,他身后还跟了一群拿扁担,拧菜刀,扛锄头,提铁铲……(o(╯□╰)o……别看这些为了争一口水就能大打出手的农村汉子们,等到他们团结一块儿,凝聚起来的力量……看看咱们新中国就知道。)不一的热血爷们儿一大群。

出了灵渠镇,在灵渠镇去吉兆县城的路上不足一里的地方,严国强一行就追上了那群人。

严国强也看到了被两个穿着草绿色制服,扭着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往吉普车里塞,身旁还站了三个穿着黑色短打的汉子。

这五个人不像本地人,皮肤黑黑,身材精瘦,一看就是南方过来的人。

似乎看到了严国强,白色的身影开始猛烈挣扎。

严国强清晰的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含着的惊喜的泪光,同时,还有这强烈的求救讯息。

心下一动,严国强大手一挥,冲身后那群“武装”的汉子们,大喝道:“哥儿几个,那群狗娘养的要抓我婆姨,给我把他们往死里敲!”

说话间,严国强率先从口袋里掏出了才买的那包纸包冰糖,对着靠他最近的一个男人脸上砸去……(……败家啊!!!-_-|||)

人是救下来了,但是那五个人严国强却没让真“敲死”。

严国强不傻,他当然知道那两个穿制服的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要是“敲死”了,估计麻烦就打了。

但是严国强却真不如他给人的印象,在那五个人钻进吉普车之前,严国强背对着那群帮忙的大老爷们儿,一脸狰狞的横在五个人面前,恶狠狠压着嗓子对那五个人说:“你们给老子听好了,这女人是老子买回来的,不管你们是她什么人,想带走她,没门儿!赶紧给老子滚,下次再出现在灵渠镇,老子让你们活着走进来,永远走不出去。”

兴许是严国强狰狞的样子真吓着五个人了,五个人脸色一变,带着一脸惧色,连滚带爬的上了吉普车。

回到那漂亮姑娘身边时,严国强还没说话,那姑娘就扑到了严国强怀里,鼻涕眼泪一直往严国强身上抹。

严国强这个四十来岁的农村汉子,顿时全身僵硬,手脚无措。

来帮忙的那群爷们儿汉子一看,口哨哄叫声四起,严国强干干一笑,一一谢过后,这些不好再打扰两人的汉子们才收拾家伙往镇里赶。

这下,严国强不得不带着漂亮姑娘回了严家湾。

严国强一直没问那姑娘什么来历,更没问那些人是什么来头,在家里对那姑娘以礼相待,在外对人说那是他婆姨。

甚至跟三个哥哥借了一些钱,翻新了房子,还找林家沟的林木匠打了几样家具。

对于这么漂亮的婆姨,湾里村外打听看热闹的人自是不少,还有人悄悄问严国强“在哪买来的?”,“花了多少钱”……等等。

严国强都是敷衍地一笑而过,拒不回答。

倒是那姑娘待严江严河极好,照顾严国强极为仔细,还做得一手好饭菜,家务收拾得让爷儿仨每次回家都不知道往哪下脚。

两个月后的一天夜晚,那姑娘拉住了又要往右屋窜的严国强,进了左屋,上了木楼梯。

那姑娘告诉严国强,她叫姝瑜,姓万俟。

在严国强没认识她之前,她就见过严国强三次,都是在灵渠镇上。

第一次,严国强给了她一块玉米饼,那时她刚到灵渠镇,饿了三天。

第二次,严国强把一个险些摔进水沟的老阿婆拉住,结果被那老阿婆一阵捶打,大骂严国强没良心,居然要推老人家下沟。结果严国强赔了老阿婆十块钱。(o(╯□╰)o)

第三次,严国强拉开一个差点被拖拉机挂住的小孩儿,却不知道腰包里买种子的钱被另外一个小孩儿顺走了……结果,严国强站在供销社门口,急得像要咬尾巴的驴子(人家吃一堑长一智,严爸他¥%#……&*(#‵′)靠)。

那姑娘说:“我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严国强“嘿嘿”一笑,说:“我怎么不知道?”

那姑娘说:“蠢死了。”

严国强挠着头,一顿傻笑。

那姑娘说:“夜了,睡吧!”

严国强愣了愣,转身准备下楼……还没迈出半步,手却被拉住了。

那晚,严江严河没能等到他嗲下楼。

又过了一个月,傻呵呵的严国强在众人嫉妒得冒火的眼光中,一直傻笑着又举办了一次婚礼。

婚礼上,严家湾的老少爷们儿奋起,同仇敌忾,灌得严国强烂醉如泥……还在傻呵呵地笑。

八个月后,万俟姝瑜给汗津津地给严国强生下一个儿子。

严国强抱着不足月出生,瘦小得跟老鼠崽儿似的儿子,坐在床边看着睡熟的万俟姝瑜,一口“小三儿”,一口“澈儿”地念叨,念着念着又开始傻笑起来。

严江严河两兄弟端着一碗开水荷包蛋正好进屋,听到楼上他嗲那笑声,一翻白眼,把碗递给了帮万俟姝瑜接生的四奶奶,红着脸就出了屋:真丢人啊!

第16章 我的打算

严国强所讲述的这段故事,是严澈从来不知道的。

在他的记忆里,湾里头的人在背地都悄悄说严澈他娘是被严国强买回来的。

起初听到这个的时候,懵懂无知的小严澈好奇的问了他娘:“娘,什么叫‘买来的婆姨’啊?”严澈他娘总是神情潸然,然后抱着严澈,强颜欢笑说:“澈儿,因为娘是你嗲的宝贝,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宝贝。”

这个严澈懂,因为他总是听他娘说自己的娘的宝贝。

后来,严澈渐渐长大了,懂了“买来的婆姨”的意思,小小心灵里顿生愤意,自卑情绪隐藏在个性深处,开始怨恨起严国强来。

直到严澈八岁时,他娘去世,严澈就认为是因为“娘是嗲买的婆姨,所以嗲不爱惜”,以至父子俩多了九年的间隙,九年的误解,如今空留无限遗憾,悔青愁肠。

看着严国强此刻讲述过去的幸福表情,那种沉沦在回忆里的幸福表情,严澈恨得巴不得狠狠抽自己几耳光,然后大骂自己:不孝子!

润了的眼,定定地看着严国强,严澈在等着严国强继续讲述他和他娘的故事……公开他一直得不到正确答案,迷惑至今的……他娘的死因。

严国强问过万俟姝瑜:为什么给三儿取名严澈,原本的严海不好么?

万俟姝瑜的解释就是一个温柔的笑,笑着看严国强,笑着看一旁好奇地想凑过来看弟弟的严江严河,笑着看怀里闭着眼睛,不住蠕动小嘴儿打呵欠的严澈,说:“我希望孩子长大后是个八面莹澈的人,不要被阴谋阳谋迷惑了眼,不要因为看不清真相受人蒙骗而伤心。”

严国强不懂那么多,反正他觉得只要是万俟姝瑜说的,肯定有道理。至于那八什么面什么莹什么澈什么的,他完全听不懂,也不肖去懂。

其实,在万俟姝瑜给严澈取名之前、在严澈还没出生之前,严国强就给孩子想好了名字:如果生下来的是女儿,就叫严小溪;如果生下来的又是儿子,就叫严海。

其实,严国强更期待着万俟姝瑜肚子里的孩子是闺女,一个和万俟姝瑜一样漂亮的闺女,所以他才想到了严小溪这个好听的名字(严爸觉得严小溪这个名字最好听-_-|||)。

自从万俟姝瑜怀上之后,严国强心底就有一个梦,一个属于四十岁老男人的粉色泡泡梦。

——下地干了一天活儿回家后,刚到湾口,就能看见自家院子上空腾腾升起的炊烟,严国强一边催促着两个笨蛋儿子赶紧往家赶,一边放大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