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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雨田园箬笠新(79)

作者: 一茶顷 阅读记录

藤子都也倒了一碗热茶,猫在角落当壁灯,目光却一直锁住严澈的言行。

第一次,藤子都觉得这个长得像女人的严澈,其实比他还强势,比他家那个大哥的强势也不遑多让。

于此,心中难免升起一丝异样的情绪,一丝他自己也说不清理不明的情绪,酸酸涩涩,涩涩甜甜,很复杂。

第二天,严澈跟在严国强身后,还是去了湾里找严元照。

这天照顾严元照的人,恰巧又轮到了严国昌。

加上前段时间池塘的事,两边人一见面,气氛自然不会好到哪去,光是严国强冷下几度的脸色,已经很让严国昌下不了台面。

好在严澈跟在身后,为了避免严国强真的和严国昌发生冲突,严澈还是出手轻轻拉了拉严国强的衣角,严国强这才收敛怒气,和严元照说起了雾戌山上有泉眼的正事。

本来池塘的事就让严元照对严国昌有些怨气,这会儿两方人底下的小动作,他也懒得管。

只不过,在听说雾戌山有泉眼后,一向很有主见的严元照还是愣了半天,回神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激动得手发抖:“老四,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严元照的激动早在严澈的预料之中,只不过脸色不停复杂变化,隐隐也带了一份激动的严国昌,倒是严澈没有猜到的。

见严元照这么激动,唯恐老人家被刺激到,严国强上前搀扶住严元照,把泉眼的事从头到尾再次重复了一遍。

后面,等严元照稍微平缓了情绪,严国强又把严澈推到了严元照跟前。

严元照看着严澈,眯了眼,道:“三儿啊,有事跟五老祖说?”

严澈在心底忍不住翻了白眼,暗道:那是肯定的。

不过,脸上还是不动声色,恭敬地道了一声“五老祖好”后,在严国强眼色示意下,把要问邬子荡筏竹的事,也当着严国昌的面跟严元照讲了。

没有得到严元照的肯定答复,却也没得到严国昌的极力反对。

严元照让严澈父子俩带着他们去看了一遍雾戌山上泉眼的位置,略微估计了一下泉水涌量后,严元照这才瞥了严国昌一眼,说:“这事儿吧,是好事。”

严国昌也点点头,难得的没有像以往那么事事下绊子:“不过,估计去邬子荡筏竹,挺麻烦。”

“也说不上麻烦。”接过严国昌的话,严元照捋着胡须,一副“我有把握”的样子继续道:“这样吧。”看着严国昌:“你去找找邬子荡的邬老二过来严家湾一趟。”

得了严元照的吩咐,严国昌看了看严澈父子俩,点点头,毫不犹豫的下了山。

等严兆林过来竹楼接严元照时,也带过来一个消息:邬子荡来了几户人家代表,就泉眼的事在村委等着呢。

严元照叫上严澈父子,还有藤子都一同过湾里去。

在村委的会议室,严澈如愿地见到了严家湾几个排的上辈分的严家老人,同时也见到了几个邬子荡的人,其中,居然还有严澈的老实——武少康。

见到武少康坐在人群里淡然颔首冲自己微笑时,严澈微微一怔,疾步跟着前面的严元照严国强进了去。

这次会议还是由严国昌召集,不过主持变成了严元照而已。

严澈呢,搀扶着严元照进了会议室后,就被安排着站在严元照身后。

严元照没有严国昌或者严国繁那么多的官腔,一站起来就把这次集合两方人的主要目的直接扼要地讲了出来——严家湾出现了泉眼。

虽然先前隐约已经有点耳闻,可是这会儿让严元照一说出来,下面还是嗡嗡地出现了议论声。

至于把重磅炸弹抛出来之后的严元照,此刻端坐钓鱼台,平静地半眯着眼看着一群人热议,那样子还真像藤子都讲的“很狡猾”。

许久,嗡嗡声还在继续。

不同于严家湾这边的激烈嗡嗡声,邬子荡那边显得“冷清”不少,这时,严澈看到武少康身边一个瘦小干巴的小老头站了起来,连带他身边的嗡嗡声也静了下来。

严元照脸色一缓:“啊,是邬家老二啊。”

严澈这才明白,这个恐怕就是邬子荡如今说话最有分量的那个邬老二邬拥军吧?!

听到严元照的声音,邬老二也只是微微躬身,道了声:“老祖宗好。”

然后等底下议论的声音小一些后,站直身体对着严元照这个方向徐徐道:“老祖宗,严家湾有了泉眼固然是好事,连带着我们邬子荡也沾了光,只不过……老祖宗为了这事叫我们邬子荡过来,想必还有其他别的事情吧?”

严澈悄悄打量了邬老二身旁除了武少康之外的另外两人,暗赞了一声:果然是邬子荡说话有分量的人,一针见血。

严元照抿了一口跟前桌上的热茶,微微颔首,道:“呵,坐吧坐吧,只是喊来大家一起商议商议,现在做事讲究民主不是?呵呵。”

呃……谁说老爷子不打官腔的?严澈黑线:这老祖打起官腔来,比大伯更有气势。(-_-|||)

见邬老二都说白了,严元照也觉得再磨叽挺不厚道的,于是又道:“其实呢,咱们这次在雾戌山发现泉眼,确实是对咱们严家湾和邬子荡来说是大好事。嗯,绝对大好事。”

下面的人又是一阵赞同的附和。

严元照继续道:“这泉眼是在我孙儿辈承包的山上发现的,我这重孙儿呢,嗯……三儿,来,站老祖身边。”说话的严元照侧过身,拉过严澈的手,让严澈站到自己身旁:“嗯,这个就是严国强的三小子,咱们严家的大学生,就是在他嗲和他经由的山上。”看到下面的人微微点头,严元照眉头一挑,看着邬老二:“这次喊上你们邬子荡的一起过来呢,主要还有一件事要你们邬家帮忙啊。”

“老祖宗这么说就见外了,这邬子荡和严家湾毛不离皮,筋连着骨的,帮忙不帮忙的就太见外了。”邬老二看了看严澈,又看了看严元照呵呵一笑。

“嗯,可不是。咱们严家和邬家关系都好多年头了,我老骨头也不多啰嗦。”拍了拍严澈的手,严元照继续道:“这不在山上发现泉眼,不能就拦山砌口井不是?那样既不方便咱们取水,又会影响这山上的果树苗子……算来算去,还是把水引到山下比较方便,大家说是吧?”

下面又是一阵嗡嗡的称“是”声,连邬老二也谨慎地点头:“老祖宗,这是要大家出资引水下来么?”

严元照但笑不语,示意严澈上前解释。

被一脚踹出来的严澈嘴角抽搐,对五老祖不给提醒就下黑手的做法微有不满,却也只能敢愠不敢言,硬着头皮抬起了头,露出一抹谦逊地笑:“各位爷爷伯伯,叔叔哥哥们好。”

“邬二伯伯好。”对着邬老二,严澈不敢怠慢:“其实这个引水的钱就不需要大家出了,只不过小侄儿需要邬二伯伯帮忙倒是真的。”

邬老二见严澈这么客气,脸上甚有光彩,干瘪的身子不由一挺,呵呵笑的声音也显得有了不少中气:“嗳,别,别这么客气,什么帮忙不帮忙的,大家都是左邻右舍的。三儿要是需要人手的话,这会儿村里的劳力还没出去做工,吱一声就成。”

确实,既然不要大家出钱,以后就能有水挑,无外乎就是要人出劳力么?庄稼汉子,别的没有,就是有一身好劳力,这又有什么难的?

“呃……”见邬老二这么说,严澈眼角一抽,斜了严元照一眼:好嘛,老人家抿着茶,这会儿连眼睛都眯起来了。

“邬二伯伯,小侄儿其实是想说,小侄儿需要一些邬子荡的毛竹。”严澈一咬牙,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直接开门见山……嗯,早死早投胎。

严澈话一落音,会议室里十多个人立刻静了下来,除了严元照唏呼喝茶的声音,众人连大气儿也不出一下,只是愕然盯着台上的严澈,再看一脸青色的邬老二……嗯,等着邬老二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