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男上岸记(80)

“你不用过问我的身份，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你的合作伙伴就够了。你我各取所需，以达到各自的目的。”

说到这里，黑袍人停顿了一会，朝云璧使了个眼色。

屋顶上有人。云璧领会了他的意思。

云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仍在那趴着。突然一张金色大网从天而降，看架势是要网住云霄！不过云霄身为云家小辈中的佼佼者，也不是吃素的，他挥剑一斩，将那金色大网从中间劈裂。

云家，囚鸟决。

云霄认出这是囚鸟决，知道自己已经被云璧发现了，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云霄以最快的速度在屋檐上飞奔，他察觉到后面有一股温润纯厚的力量在跟着他，怎么也甩不掉。

隐月小城位于落云山颠，四周都是悬崖，并不是一个利于逃亡的地势。云霄没跑多久就到了悬崖边，走投无路。

云霄累得大口喘气，而面前的云璧却仍然风度翩翩，连头发都不乱一分，端的一副乱世君子的模样。

“霄儿，为何擅自离开思过崖？”云璧厉声问道。

云霄却直愣愣地看着云璧，不说话。

“为何离开思过崖？”云璧又问了一遍，语气十分严厉。

“云霄知错。”出乎意料的，云霄平静了下来，他心平气和地面对云璧，看着云璧说：“云霄私下思过崖，是云霄错了，云霄自会领罚。可是父亲，既然云霄知道错了，父亲又能不能知错呢？”

“你在说什么？”云璧不动声色道。

“父亲，云霄在思过崖上多日，不知道崖下发生了些什么。但刚才出现在您书房的黑袍人，周身笼着淡淡的妖魔气，古怪得很。父亲，他是什么人？”云霄质问。

云璧放缓了声调，露出关切的表情，对云霄道：“霄儿，他是什么人，以后为父会慢慢跟你说。你现在先走过来，到为父身边来，那里危险。”

云霄摇了摇头，“父亲，私联来路不明者，是云家一大过。”他死死盯住云璧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父亲，您可知错？”

云璧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云霄又道：“云霄从小到大，一直以父亲为傲。可今天晚上我所见到的父亲却让我感到十分陌生。”

云霄的语气依然温和，“你听到了什么，霄儿？”

“我听到父亲您说您要带领云家走向当年靳家的地位。”

“有什么问题吗？”云璧一派泰然。

“六十年前靳家是世上唯一的修仙世家。六十年后，继承了靳家不同绝学的云、玉、阮、文四家组成四大修仙世家。”云霄激动道，“四大修仙世家各有特点，相辅相成，形成一个平衡的关系，维护这世间安定。可是父亲，照您刚才说的话，您是想要打破现在的平衡，让云家成为像六十年前的靳家那样的唯一的修仙世家，那么其他世家的人您想要怎么对付呢？”

“不错。”云璧直面云霄的质问，“我就是要让云家成为像六十年前的靳家那样的唯一的修仙世家。我还要让剑道区别于五行道、机关道、风水道成为修仙法术中的正统，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至于平衡，霄儿，新的平衡的建立必须要打破旧的平衡，你明白吗？”

云霄拼命地摇头，“不，父亲，我不明白。恕我无礼，我觉得现在的您像一个，像一个阴……”

云霄挣扎了许久，仍是没有说出那个词，他不愿用那样的词来形容他从小到大奉为神明的父亲。

云璧倒是淡然地帮云霄说了出来：“像个阴谋家。对吧？”

云霄看着云璧，神情复杂。

云璧收起了刚才的温和，忽然间变得冰冷无情。他冷冷地对云霄说：“霄儿，你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若你从此下定决心跟为父站在一起，为父定然尽心栽培你；但若你执迷不悟，要与为父做对，就别怪为父下狠手了。”

云霄不可思议地盯着云璧，问他：“父亲，您的意思是，您可能会下手杀我。”

“是。”云璧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我是您的亲生儿子吗？”

“是。”云璧再次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云霄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即便是许多年后他再回想起悬崖边上的这一幕，他仍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心情。试想，一个你从小到大疼爱着你，同时你也敬爱着他的父亲，突然在某一瞬间冷冷冰冰地告诉你，为了他的事业他可以下手杀你，这是什么样一种感觉？

云霄百感交集，洪水般的情绪积压在他的胸口，他突然哈哈大笑了几声，用绝望地眼神看着云璧，对云璧说道：“我不是父亲的对手，此刻如果父亲要杀我，我是招架不住的。既然如此，那就不劳父亲亲自动手了，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