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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云玫瑰(25)

作者: 不如醉月 阅读记录

A城是繁闹大都市,哪怕凌晨,街上依然有人。除了晚上有点冷,好像没什么不好的,简直是散步绝佳时间,很容易让脑子清醒清醒。

哪里人多阮泞往哪里走,路边的光温馨明亮,照得路上积雪晶莹白亮。

跑出来太快,身上的校服还没有换下。校服自然没有羽绒服御寒强,她漫无目的地走,手脚如灌了寒冰,冷得像铁块。

如果往后看,能发现一路走过来浅浅脚印,很快被白雪覆盖。

雪不是雨,不能把泪洗掉。阮泞背手去摸脸颊,干凉一片。风吹,瞬时化作千细小刀刮过生疼生疼的。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苛刻?”

早在阮泞高一下期文理分科,她与周女士两曾有一次对话。

阮泞想学文,可是分课表必须有监护人签名。周伊淑毫不犹豫、不给阮泞商量时间,直接替她向老师打了招呼——学理。

心里自然不平,当她找到周伊淑时,午后夏天让人昏睡,阳光透过窗户散落一半书房,富贵优雅的妇人手腕戴了一块翠绿玉镯,高雅得捏着高脚杯,浊红色液体在阳光下糜烂深沉。

周伊淑淡淡瞥了稚嫩阮泞一眼,语气毋庸置疑:“学理能让你严谨,有更多思考余地。你是女孩子,不能磕磕碰碰有点半差错。”

什么寄人篱下的感觉,阮泞统统没有,相反周湛小小嫉妒她能得到周女士全部关注,这样自己就有很多机会继续打游戏。

她管得太严格,让阮泞没有喘气机会。

“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虚伪吗?我并不是您的亲生孩子,充其量只是您丈夫妹妹的孩子。等我十八岁就能离开这里,可您一次也没有参加过周湛表哥的高中家长会。”

所以,你对我考虑再多,我也会离开你的,你对我的心血会白费的。

周伊淑顿了一顿,眼里神色好似更模糊了。直到酒杯见底,她面前厚重的书籍未翻一页。她说:“裴泞,你是女孩子,有时候选错一个方向,以后你的人生轨迹回完全不同。”

对于醉酒的人,阮泞忍下想反驳的话:我姓阮,不是裴。

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反正她每科都雨露均沾——在及格边缘徘徊。

“裴泞,你的母亲是因为我没有教好,你……不能让我失望。知道吗?所以,我不允许你在走你母亲的后路。”

母亲…好似一个代名词。太远的人了,根本从来没有人跟她提起过。起初,阮泞不想提‘母亲’,可久而久之,她才发现,是周女士抗拒‘母亲’。

在裴家找不到‘母亲’生活过的一切痕迹,哪怕她曾使用过的东西都没有。

阴寒卷着恶心,残风暴雨般席卷胃。阮泞捂着胃蹲在马路牙子上。路过三两人好心寻问,她摇头回应。

白雪纷纷落在衣服上,耳尖早已没了知觉,在走下去,她就是可怜的没有火柴的小女孩,要冻死在街角。

阮泞冻得打哆嗦,保持自我拥抱的姿势推门进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急忙呲溜泡面,吃了两口热汤才捧着盒子缓过冷劲儿。

之后,她的视线透过透明玻璃,向外发呆。

黑夜,白雪,街道,路灯,偶尔驶驰而过的汽车。明明看到景象很多,却感到一种莫由得孤单。

眼前出现一张餐巾纸,用两指夹着,阻断她的神游。

阮泞扭动脖子,目光顺着胳膊往上。

一副木块脸,浑身站得笔直。身上白色毛衣,好在他此时是个少年,衬托他气质清朗。

“许……”

阮泞拖长尾音,目光落在他脸上,脑海里拼命回想他的名字,“缙?”

“伍子胥的胥,绞丝旁晋江的晋。”他字正腔圆的解释。

阮泞觉得他应该与当播音员,在电视机面前,面对摄像头,哪怕山风海啸,估计他连眼都不会乱眨。

“哦哦哦,”阮泞忙不迭点头,随后憨傻笑着,没了学校里面拘谨,“你怎么在这儿?”

看着他走两步过来,把手上的书摊在桌上,坐在离自己空了一个位子上。他淡淡道:“我家在附近。”

阮泞又‘哦’了一声,“我出来散散心,跟你遇见真是缘分啊。”

胥缙不理会,和她中间隔了一个位置坐下,把怀里的书拿出来放在桌上,熟练掏出笔开始做题。

他疯魔了。阮泞对眼前的人异常震惊。她还没见过谁从学校出来,大晚上还抱着本五三来便利店刷题的人!

不过有一说一,周女士喜欢这样的孩子,成绩好且话少。不像自己,月考周考一塌糊涂。

一炷香时间后,阮泞实在忍不住。离开位子去买了两杯速冲咖啡回来,递给旁边人一杯:“胥缙同学,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